云山城的街道,宽阔而悠长,仿佛没有尽头。苏尘独自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像一滴水汇入了奔腾的大河,渺小而不起眼。
告别了孙管事和林家商队,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他身上有十几两银子,看似不少,但在云山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恐怕经不起消耗。他不可能去住那些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大客栈,只能往更平民化,甚至略显偏僻的区域寻找。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和行人,一边留意着是否有招租的告示或者看起来能提供廉价住宿的小旅店。
繁华的主街两侧,店铺林立,人声鼎沸,这里的客栈自然是价格不菲。苏尘没有停留,而是顺着人流,渐渐走入了迷宫般纵横交错的辅街和小巷。
越往里走,街道越发狭窄,两旁的建筑也变得低矮、陈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有食物的油烟味,有劣质脂粉的香气,有阴沟散发的霉味,还有汗水和尘土的味道。这里显然是普通市民和底层民众聚居的地方。
不时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或者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聚在一起,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偶尔还能听到争吵声,甚至短暂的打斗声从某个院落或小巷深处传来。
这就是大城市光鲜亮丽表面下的另一面。苏尘心中了然,也更加提高了警惕。
他向一个在路边摆摊卖杂货的老头打听哪里有便宜的住处。老头打量了他几眼,指了指更深处的一片区域:“往那边走,过了三条街,有个叫‘南槐坊’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大杂院,租金便宜,就是人杂了点,你自己小心。”
苏尘道了谢,按照老头的指点,继续往里走。
南槐坊果然名副其实,这里的环境更加混乱。房屋密集,巷道狭窄,很多地方终年见不到阳光,显得阴暗潮湿。随处可见晾晒的衣物,奔跑打闹的孩童,以及坐在门口闲聊或做着手工活计的妇人。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也夹杂着贫困和挣扎的味道。
苏尘走了几条巷子,终于看到一个院门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招租告示。他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矮胖、脸上带着精明相的中年妇人。她上下打量着苏尘,问道:“找谁?”
“请问这里有房子出租吗?”苏尘问道。
“有倒是有,后院有间空着的柴房,便宜租给你。”妇人撇撇嘴,“一个月三百文钱,押一付一,没水,得自己去街口挑。爱租不租!”
三百文一个月?苏尘暗暗咋舌。这价格几乎相当于落石镇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开销了,而这还只是一间柴房。云山城的物价果然高得吓人。
但他知道,这恐怕已经是南槐坊的行情了。他跟着妇人走进院子。院子很大,住了十几户人家,显得拥挤而嘈杂。各种杂物堆放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后院的柴房确实很小,只有一张勉强能容身的旧木板床和一个破旧的木箱,窗户是用几根木条钉死的,光线昏暗。但好在还算干燥,也能勉强遮风避雨。
“怎么样?就这条件。”妇人抱臂看着他。
苏尘想了想,虽然简陋,但至少是个落脚点,而且租金还在他承受范围内。
“我租了。”苏尘点头道。
妇人脸上这才露出点笑容,麻利地收了苏尘六百文钱(一个月租金加一个月押金),给了他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又交代了几句诸如“晚上关好门窗”、“别惹事”之类的话,便不再理他。
苏尘拿着钥匙,走进了这间即将成为他临时居所的小柴房。他将行囊放下,简单打扫了一下。虽然环境简陋,但有了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他漂泊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先出门去街口的井边挑了两趟水,将水缸蓄满。然后又去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些最便宜的粗粮、盐巴和一盏小油灯。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苏尘关好房门,点亮了昏黄的油灯。狭小的柴房被微弱的光芒照亮,也带来了一丝暖意。他坐在床沿,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各种嘈杂声响——孩童的哭闹、夫妻的争吵、邻居的谈笑这些声音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却也让他感觉自己与这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他拿出怀里的神秘石头,石头依旧散发着温热。他知道,无论环境如何,修炼不能停下。他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引气诀》。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或许是心境的变化,他感觉今晚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似乎比在山神庙时还要顺畅一些。虽然周围的元气远不如山林间纯净,甚至夹杂着一些污浊的气息,但神秘石头似乎能自动过滤掉这些杂质,只将最精纯的能量反馈给他。
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苏尘沉浸在修炼的宁静之中。体内那缕初生的真气缓缓流淌,滋养着他的经脉,也坚定着他在这座巨大城市中立足、变强的决心。
云山城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挑战,也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