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不注意,萧辰已经跟着林如烟,坐上了林府的马车。
并非萧辰想要快些离开,大多原因却是林如烟不想让他太过张扬。
萧辰也明白她的想法,并未多说什么。
马车稳稳地行驶起来后,他才开口:“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林如烟正思索着今日发生之事,眉心微蹙,听萧辰开口立刻望向他,眼神里不自觉带了些警惕。
生怕他借此事又搞出其他幺蛾子。
见林如烟对他出现的下意识反应都如此疏离,萧辰并不意外。
原主的记忆虽混乱,但他理清之后也明白,林如烟也并不想嫁给他这个傻子。
现下出了这档子事,她心里定然也起了慌乱。
借此机会,他朝林如烟认真道:“你若是想和离,我不会不答应。”
林如烟虽长相堪称绝色,家境又好,但两人是强扭的瓜,萧辰也不想趁人之危,占林如烟的便宜。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强行凑到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况且他也习惯了孤身一人。
他话音刚落,林如烟的神色就变了。
萧辰虽是父亲硬安排入赘进来做她夫婿的,但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有多幸运。
有那么多男子都想入赘首富林家,哪怕商人地位不高,可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那些又算什么?
结果萧辰竟然说要和离?他有什么资格提!
他傻了那么多年,能确保以后可以一直好好的吗?和离以后能去哪?能怎么养活自己?
林如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尚未开口回答,马车便停到了林府大门口。
自己尚未做什么,他竟先嫌弃起自己来了!
心中怒意倏地升高,她一言不发地冷着脸,抬手掀开车帘,不等马夫拿来矮凳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见她竟突然生气,萧辰颇为疑惑。
她肯定比他更想和离,又为什么要不高兴呢?难道不是该欢欣鼓舞地答应?再不济淡淡应了也行啊?
“如烟回来了?”
不想惹恼她,萧辰便落后几步进门,却不想才绕过回廊,就见主厅前围着一群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林如烟。
有他岳父岳母,还有林家的好几个亲戚,都等在这里。
“如烟呐,有没有问到最新的商税如何实行?”
“这事一时半会也讲不明白,不如先让如烟喝口水!”
林父两个弟弟都掌管着林家在外的其他产业,尤其林二叔总是盯着林如烟一家。
毕竟他家只有林如烟一个姑娘,夫婿又是个傻的,若是没本事接林家的偌大产业,那就得他儿子来接手。
“咳,我问过了,但……”林如烟咳了两声,有些难以启齿。
今日之事发生得太让人意外,她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怎么不说话?”林二叔当即看出不对劲,往前凑了好几步。
他穿一身褐棕色丝缎外袍,虽束着佩满玉坠的护腰,但因着他太过肥胖,更像个被束起来的球,和高大英俊的林家老大老三看起来不像是亲兄弟一般。
“如烟呐,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林二叔笑眯眯地看着林如烟,但眼底却满是得意与嘲讽,“若是萧辰那傻子拖累你,下次就不要带他去这种宴席了。”
“困难?拖累?我看,老大闺女根本就拎不清!”
林二叔虽长相与林家两兄弟不像,但脾气还是和林家大哥类似,哪怕是看不惯别人,也斯斯文文的。
反观林三叔,脾气像个炮仗一点就炸,这会儿瞪着林如烟,恨不得动手。
“你爹让你当家,你就这样当家的?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次赴宴的机会,你却什么都没打探到!原本我们就很难结交官宦,现在如此珍惜的机会,你全都给浪费了!”
两兄弟一唱一和,连同立在一旁的他们的夫人儿子,也纷纷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林如烟。
这让林如烟亲生父母脸色沉下来,很是难堪。
“哎呀,老三你消消气,说这些有什么用?”林二叔摆手打断,“咱们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这一开春,河水解冻,咱们的船都得开起来了!弄不清楚新商税怎么行?”
“我儿之前在醉花楼喝酒,刚好结识了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他顺势将话题引到二房长子林玉海身上,话锋一转,“他顺势给那位周公子付了酒钱,两人如今已是好友。”
林二叔呵呵笑着,那张胖脸上竟透着两分谦虚,实则眼底精光之中满是得意。
“玉海还与那位周公子约着之后常一起出去呢!若是想打探到商税岂不是易如反掌?周公子还说让玉海带着他赚钱,到时候,他能为咱们开多少便利?”林二婶也跟着附和,脸上笑开了花。
但听着这些,萧辰只觉好笑。
原主虽痴傻,但整日跟着林如烟耳濡目染,还是听到许多东西的。
现下他在记忆中稍一整理,便知道二房的牛吹得有多大了。
且不说吏部侍郎家这位公子究竟是嫡出庶出,是否真的了解朝堂秘辛,本朝皇帝向来在意官员清廉,官员若敢行商,定要遭到重罚。
怎可能有官员之子大大方方说出愿意与林家合作行商之事?
但除了他之外,其余林家人竟都没听出这其中的问题,甚至还对着林玉海接连吹捧。
“还是咱们老二家孩子有出息!我记得玉海生辰大,实则和如烟差不了几个月吧?”林三叔故作若有所思状,问道。
“就差两个月,玉海他自小懂事,比实际上的年纪要成熟好几岁呢!”林二叔当即道。
这话中的含义,简直不能更明显。
林玉海比林如烟会做事,年纪又并不比她小,哪怕他二房出身,也有资格继承林家的产业。
不该让林如烟这个废物来继承!
尤其是这个废物女子,还有个傻子夫君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