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闭着眼睛,指尖轻扣琴木,在琴弦上动来动去。
可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
她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些琴,无论她怎么弹奏,可是她们根本听不到声音。
好忧伤。
严玉柔眼底闪过一抹冷笑“长宁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你不会弹琴,也不能如此戏耍诸位夫人吧?”
严玉柔话音落下,在场命妇的脸瞬间难看起来。
“是啊,这要是不会的话,赶紧下来。”
“毕竟代表的是沈国公府的脸面,这像什么样子?”
靠近秦婉珍的一个妇人看了眼林婉华,阴阳怪气地开口。
林婉华垂着眼眸“看来这段时间王夫人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你!”
被叫做王夫人的妇人面色一变。
最近京城除了沈国公府的事情,便是王侍郎家庶子同庶女合谋,引嫡女结识了外男…
林婉华冷哼一声,她家宁宝,无人可以诋毁。
惠阳大长公主却是眯起眼眸,看着下方的糯团子。
林婉华注意到她的目光,暗叹不妙。
“大长公主…”
刚开口,就见远处突然一片黑影袭来。
“这…这是什么?”
有胆小的夫人,面色惨白的站起来,浑身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的黑影。
“看着好像是些鸟儿。”
严玉柔听闻,也抬眼看去,是一群鸟儿。
为首的是一只红色翎羽的鸟,头上还顶着一支淡金色的羽毛,看着十分华丽。
而它身后,是各色各样的鸟儿。
只见,它们飞身在长宁头顶上盘旋了一圈。
‘哗——’
为首的鸟儿突然展开翎羽,那羽毛,在阳光下,竟是彩色的!
天际鹤群长鸣降临,在长宁头顶盘旋一圈,最终竟稳稳落在檐廊上方。
所有鸟儿无一鸣叫,反倒静静地栖身梁间,檐廊,屋顶,羽翼轻颤,闭目,似乎在聆听那根本听不见的琴音。
“天…这是仙鹤?”
“怎么会有仙鹤飞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面露震颤。
仙鹤可是祥瑞的象征,如今仙鹤飞来,就代表好事发生啊。
惠阳大长公主双眼轻颤,一侧隐在袖中的手轻轻颤抖,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这是百鸟朝凤!”
一人瞪大眼“我,我在古籍中见过。无音之琴,弦在却无用,韵在天地,百鸟聚集,当为朝凤!”
“是百鸟朝凤!”
说完,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众人哗然,纷纷抬头。
为首的仙鹤轻抬眼眸,扫视她们,很快收回目光,再次闭眼聆听。
一曲毕,长宁收回手,一如往常。
伸手,原本安静的鸟群竟然竞相飞向长宁,却没有一只伤到她。
为首的仙鹤起身,飞往长宁身侧,其余鸟儿纷纷让道,它扬起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摸了摸它,长宁才站起来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弹完啦~”
鸟群却迟迟没有散去,盘旋在天空上方。
诸位命妇回过神来,满目震颤。
“沈老夫人,沈小姐竟能引来百鸟朝凤!”
“原来此前沈小姐的话是推拒,为了给其她小姐机会,沈老夫人您这也太谦虚了。”
“沈老夫人当真是好福气,有个如此出众的孙女,真是羡煞旁人。”
“是啊,是啊,我家小女一直醉心琴技,可否能得沈小姐指点一二?”
一时间,诸位夫人蜂拥而上。
秦婉珍面色铁青,严玉柔更是不敢置信。
林婉华“……”
这…这问的她心真虚。
她,还真不是谦虚。
毕竟,她根本不知道宁宝能引来百鸟朝凤啊。
不过……
“诸位夫人谬赞了,我家宁宝只是不想在人前显摆,岂料小人作祟,不得已只能如此。”
林婉华话音落下,严家母女两人神色难看。
此时,人群中缓缓开出一条路。
惠阳大长公主竟是从主座上走了下来,到了长宁面前。
“你叫长宁?”
“是哇~”长宁直勾勾地盯着惠阳大长公主,一双眼满是惊叹。
这个姨姨怎么看都漂亮,想着,她也就说了出来“姨姨,你好漂亮哇!”
林婉华面色一变“殿下,长宁不知晓京城规律,还请殿下宽恕。”
“无妨。”
惠阳大长公主并未理会,竟是低头看向长宁。
“你叫长宁,是吗?”
“是哇~”
两眼眯成小月牙,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
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被她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吸引住。
她唇角轻扬,眼底冷意散去不少。
“长宁可以告诉本宫,谁教你弹琴的吗?”
长宁皱了皱鼻子,歪着脑袋看她“没有人哇,是我看别人这么弹,自己学的哇~”
这话应该是没错的咩?
当初看琴仙弹奏,所以她就会了哇~
琴仙不是人哇!
惠阳大长公主愣住,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怎么可能?”
严玉柔惊呼出声“你怎么可能是自己学的?”
谁人不知,琴,若是无人教导,根本不可能会入门,更不可能引来百鸟朝凤!
“长宁妹妹,你虽然弹奏出了百鸟朝凤,但也不能如此戏耍旁人吧?”
“洗刷?我没洗你哇?”
“而且,你学不会,我可以哇!”她不高兴地皱着眉,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惠阳大长公主侧首,淡淡瞥她一眼。
严玉柔浑身一僵。
“放肆!殿下在此,你竟然随意插话!”
随着嬷嬷的冷呵声,秦婉珍从人群中走出来,连忙跪倒在地。
“殿下恕罪,小女,小女只是一时情急,怕殿下被有心之人哄骗了去。”
秦婉珍话里话外全都指向长宁。
林婉华气得两眼发昏。
“可是,人都是有心的哇,你没有心咩?”
长宁杏眼瞪得溜圆,小嘴不自觉张开,露出粉粉的舌尖。
人非神,要是人没有心就要死了呀。
听到这话,惠阳大长公主却是轻笑出声。
在场命妇听到这笑声,无不愕然。
惠阳大长公主贵为本朝唯一的大长公主,她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自从驸马战死沙场,大长公主再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
“长宁说得对,人都是有心的,只有心思肮脏的人,才满是算计。”
秦婉珍面色白了下去。
“严夫人,回家好生教导你家千金,再有下次,切莫怪本宫不给敬阳侯面子。”
惠阳大长公主话音落下,秦婉珍满脸颓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