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小翠来收拾碗筷,韩玉兰顺势说:“小翠,一会儿掂壶茶过来。”
“好。”小翠收拾完儿狼藉的碗碟就出去了。
过来的时候鞋上粘着什么,绿绿的很不好看。
李寒智一直看着,这里的仆人这么没规矩,不讲究。
韩玉兰本想给他说话,瞅着他一直瞧着一个地方,也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小翠的脚上粘了一些牙膏。
突然想起何不把牙具销到府城,进而京城?
喝着茶就和李寒智闲谈八卦起来。
“你娘有多少铺子啊?”
“府城有四间,京城有两间,都是我娘的嫁妆铺子。”
“她自己亲手经营,还是找人啊?”
“她不会,都是我外公给她的掌柜做的。”
“都做什么生意啊?”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两个杂货铺,一个卖布的,还有一个酒楼,一个客栈,一个脂粉铺,都不怎么赚钱,不过能供应我爹的开支应酬。”
“你外公家是大户人家吧,给你娘那么多陪嫁。”
李寒智“嘚”地笑出声,他知道外公家给的不少,都被爹爹挥霍了,爹爹娶了五房小妾,给他生了四个妹妹三个弟弟,一个庶弟才两岁,一个小姨娘听说又怀孕了。
还有一个庶姐大他两岁,整天家里七哭乱叫,他都不想在家待。
姨娘一个比一个漂亮,钱也一个比一个会花,母亲为了自己这个儿子忍辱负重,用嫁妆和铺子来维持一大家子的运转。
韩玉兰转换话题,“我想租你娘一个铺子,卖一样东西,或者我们合作也行,她以铺子入股,占个几成。”
又想了想说,“干脆让她来一趟吧,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李寒智根本不喜欢她这个话题,他不喜欢经商,要不是每次出来玩,爹娘给他的钱不够花,他才不纠缠在里边的。
正好看到张锦要去东院,当下就说:“好的,我回去给我娘说说,现在我要去找锦哥儿玩了。”嘴角一翘蹦蹦跳跳就出去了。
韩玉兰摆了摆手,其实人家早跑没影儿了。
她还在想,万事未雨绸缪,一个小小的负面事件就能把普通老百姓绊个要死,她要事先找个大腿抱,找个保护伞。
正想着,一声叫唤让她吓了一跳。
“大嫂啊,我活不成了,呜呜……人家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得管管我呀!”二弟妹扯着高音哭着就到了跟前。
“老大老三说不管我了,老二有钱就让老二管!”
韩玉兰烦得要死,这是眼见张钊发了点钱了吧,这二弟妹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忍着性子问:“怎么了?别哭,说清楚!”
“做饭的时候,我就说多抓点米,俩媳妇一个瞪眼一个犟,怼我说‘家里没米没钱,你去找老二吧,老二不是有钱吗?’我说她们反天了,燕儿就打我,你看,大嫂,你看。”说着挽起了她的袖子。
确实有个红印痕,但那也不能说明是打的呀。
“水江呢?他不知道?”韩玉兰瞪着她,心想又来找事。
“他看到了,拿着锄头不吃饭就出去了。”她气呼呼地说。
“唉,是揭不开锅了吗,钊儿也是自己下力挣的钱,又没在家里吃饭,媳妇也没回来。还是攒点钱把他媳妇和孩子接回来吧,老在娘家住也不是个事儿,钊儿心里也苦。”韩玉兰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大嫂,大孙子在学堂,钊儿在厂里,我也不想给你找麻烦,可是,可是,这、这媳妇们……”
她嗫嗫嚅嚅地说不全。
“我知道了,她们是闲的慌,那就给她们找点事吧!我想想,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
其实她早就想帮帮这一家了,单个人有钱有人翘,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这不就发生了。
二弟妹听闻大嫂可能有办法,便揉着眼睛道着谢走了。
唉,贫贱人家万事哀!饥饿争吵泪满腮!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没有什么大本事,那咱就小济一下,授他以渔吧!
到学堂看看,到工厂瞅瞅,再去地里看水稻和玉米,玉米已经抽穗,稻谷已经泛黄,过几天就要割稻了。
荞麦开了一地的小白花,纯纯的,柔柔的,芳香四溢。心里那点二弟妹的糗事而引起的不快也消散了。
看着满地的白花,不由得想起了白居易的诗,“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这诗好像是为她写的,心里倍爽。
她觉得在所有粮食作物中,荞麦的花是开得最好看的。
待荞麦收获,她还要大大地利用和宣传它的保健作用。
回到家,熊孩子李寒智跑到她跟前:“大婶,我已经给我娘捎信了,要她亲自坐车过来。”没等答话就一溜烟儿跑走了,他要听张锦咋“记忆”呢!
按张锦的方法他试了试,果然灵验。
挺好玩的,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也不想去表哥那儿。
第二天吃过中午饭,还没等二弟妹来,不知道家里又有什么事绊着,她就亲自去到二弟家。
好长时间没来过了,这一来看到的是歪巴着的茅草屋,黑黢黢的门洞和亮晃晃的门边,那亮光是手经常摩蹭的滑光。院里也是鸡屎遍地。
也许是常看自家的高屋大瓦房吧,觉得这个家待着就让人窒息,全然忘了自己刚穿过来时的情景。
“大娘来了,坐,坐。”大侄媳妇用衣袖擦了一下小板凳拿给韩玉兰。
想倒水,茶壶摇摇是空的,韩玉兰看出她的窘境忙说:“不渴,别忙了。”
这时家里人都过来了,个个带着渴望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韩玉兰直截了当地问:“想不想下力干活儿。”
女人们眼都亮了,“老想,老想!”
看着她们个个迫切的样子也不绕弯,就说:“我想了一个生意,我的厂不是有大量的油渣吗,每天都卖着呢,你们可以买点,再掺点萝卜干啊,其它菜干啊,野菜啊,做成包子卖。”
燕儿的笑容慢慢落下,接着问道:“那要是没人买喽那咋办?”
是啊,这是他们都想说的,大家都睁大眼看着大娘有什么对策。
韩玉兰笑眯眯地说:“这得靠吆喝,靠宣传!没试试怎知道不行?”
“咋吆喝,咋宣传?”二弟妹又皱起了眉头,老大媳妇也苦楚着脸不吭声。
韩玉兰也没法解释,最后说:“到那一天我跟着你们去!”
最后借给他们五两银子的买面钱就离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
一家人怀着犹豫不决、忐忑不安的心情送走了韩玉兰,扭头回家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