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堂回来后,沈稚欢的心情一直很凝重。
她想给霁川哥哥发消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连累的他。
那她又该怎么面对他。
放了假的学校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少女走在梧桐大道上,细碎的金光一路从校门口蔓延进明德楼。
她上楼去找辅导员拿留学的相关资料,从明德楼下来,她又不自觉地走到研究生院。
沈稚欢抬头,隐约看到上面有几个学生经过,静静地等了一小会儿后,心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都放假了,霁川哥哥怎么可能还在学校。
她没再站着,抬脚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下,沈稚欢拿出来一看,是周临渊打来的。
少女抿了抿唇,摁了接通键。
男人的声音立马从听筒传来。
“去哪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沈稚欢能从男人冷淡的声音中听出他不高兴。
“没、没去那,来学校了。辅导员说我的新生信息表填错了,她急着要存档,所以让我来一趟。”
“那为什么不让家里的司机送?”
“我起得太早了,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
对面沉默了两秒,沈稚欢下意识地捏紧手机。
“沈稚欢,你要不猜猜我为什么请他当司机?”
沈稚欢怔了两秒,对面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行了,待在那儿别动,一会司机去接你。”
说完,周临渊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沈稚欢,昨晚就不该放她自个儿睡,一大早起床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易看了眼后座脸色不大好看的男人,开口提醒了句。
“先生,到医院了,老爷子的人也到了。”
周临渊慢悠悠地瞥了眼医院大门,“走吧,进去看看周明延死了没有。”
他们进去时,手术室的灯刚好暗下来,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病人家属在哪?”
闻言,周槿月立马擦了把眼泪,跑上前去,“我是他女儿。”
周振霆也应声看过去,神情凝重。
医生摘下口罩。
“病人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话一出,周槿月立马松了一口气。
“但病人的大脑遭受到了强烈撞击,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大脑。”
说完这些,医生便转身离去。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周振霆坐在椅子上,脸色冷肃凝重,目光注意到旁边的皮鞋,立马抬头看去——
男人抄着手伫立在墙边,神情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散漫。
那姿态,根本就不像探望受伤的大哥。
倒像是来看热闹的。
周振霆脸色微微一沉,难道是阿渊干的?
这么想着,脑海里不由想起前几周,阿渊去苍梧公墓祭拜书词,回来的路上刚好就遇上了车祸。
现在阿延也不凑巧的碰上车祸。这世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两兄弟在一个月之内相继遭遇车祸。
一个猜疑逐渐涌上心头。
尽管不愿承认,但周振霆心里也有数了。
这就是他们兄弟在互相残杀报复。
他看了眼旁边为父亲担心而眼眶泛红的少女,又看了眼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的小儿子。
周振霆脸色一沉,他想要站起身。管家想要去扶,却被他推开。
“阿渊,你跟我来。”
....
当沈稚欢站在医院门口时,脸上愣了几秒,还特意问司机是不是他开错地方了。
司机见她问得认真,也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旋即才肯定式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会来医院,难道周临渊受伤了,可别墅里不是有家庭医生吗?
少女捏了捏口袋里的折起来的纸张,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走了进去。
这间医院很大,司机只知道是这,并不知道具体的科室或病房,沈稚欢拿出手机,想给李易发信息。
余光中却瞥见了男人那道过分高挺的身形伫立在走廊尽头。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爷爷。
她并没有听别人墙角的习惯,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周振霆说,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话音落下,沈稚欢脚步一顿。
“过段时间办个宴会,把A市适龄的名媛千金都请上,你要是有喜欢的,可以试着去相处培养感情。”
闻言,周临渊嗤笑了声,直接坐下来。
“爸,您这是在担心理事长把侄女硬塞给我?”
周振霆想的当然不止是这个,他盼的是这小子有了妻儿,性子能收敛点。
不然一直这么嚣张行事,到处树敌,早晚得吃大亏。
“不管怎么样,你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是想这些了,最好今年之内就能结婚。”
“行啊。”男人侧过头来。
听到这话,沈稚欢心里涌上狂喜,敛眸,放轻了脚步声离开。
“如果只是要消除其他人对周家的忌惮,那我找个人演场戏,登个报纸,弄点花边新闻不得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
“如果您以为我结了婚,为了妻儿而修身养性,那——”这么说着,连男人自己都笑了,“绝对不可能。”
周振霆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刚听完墙角,少女默默地站在科室旁,将心中的兴奋尽数压下。
太好了。
这段见不光的畸形关系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她终于可以离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稚欢小姐。”耳畔传来一声,少女回眸望去,看见李易朝她走过来。
刚才司机给他发信息说她到了,但李易没见到人,所以出来找。
却见她站在精神科科室门口自顾自地微笑着,很诡异。
他顿了两秒,才犹豫开口
“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沈稚欢笑着摇摇头,继而问:“对了李助理,小叔叔让我来这儿干什么?”
李易正想解释,却见男人从对面走过来,“沈稚欢。”
突然的一声,把正专心等着李易讲下文的女孩给吓了一跳。
她转身,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黑眸。
“什么时候到的?”他看着她的脸。
她也抬头看他,那双眼睛低下看人时,很有压迫感,想起刚才偷听他们说话,心跳不由咯噔了下,
“就刚、刚到。”
她仰着脑袋,一双桃花眼在白炽灯下睫毛浓密纤长,男人勾了勾唇,捏了捏她的脸颊。
“走吧。”
“去哪?”沈稚欢愣了两秒,又接着追问,“为什么要来医院,我刚才看到爷爷了,是他身体不舒服吗?我想去看看他。”
“不是,你爷爷身体好着呢。”男人懒懒道。
“那...是谁?”
“周明延,车祸撞折了两条腿。”
沈稚欢被他这轻飘飘的话吓了一跳,转身又想往里面走。
男人皱眉,将人拽了回来。
“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看。”周临渊将人扣在身前,“又没死,等死了再看。”
一个没看住就跑学校去,现在当着他的面还说要去探别的男人。
“现在乖乖跟我去公司,晚上十点准时出发去溪和。”
他拽着她的手往外走,灼热滚烫的体温不断地从手背传来。
看着周围纷纷投掷过来的眸光,沈稚欢神情不自在地抽了抽手。
却被攥得更紧了,怎么都挣脱不开。
男人一路将她拉到外头,趁着李易去开车的功夫,沈稚欢刚想说不想跟他去溪和市。
可周临渊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在她抬头时,眼睛凉凉地盯着她,话又被堵回喉咙里。
“我、我能去找一下晚晚吗?”
“找她干什么?”男人语气不善。
“我答应跟她一起去溪和市玩一天的,但是现在我跟你去了,总得和人家解释一下的。”
但这话落在男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他带她去玩,她还要去跟那个什么晚报备。
到底那个秦向晚是她小叔叔,还是他是她小叔叔?
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低头刚要训她两句,就见她满眼希冀地盯着他。
李易开着车过来,刚下车。
就听见先生长辈似地给稚欢小姐下命令。
“一个钟后,我要在公司看见你人,晚了你就死定了沈稚欢。”
说罢,男人上车,啪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