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示证件。”
1920年的美利坚也是常用的驾驶证,这点史塔西方面早就准备好了,哦,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一下驻美利坚的老同学。
根据史塔西内部不成文的“熟人熟事”原则,他现在一定为两个非法入境人员忙的焦头烂额了吧。
哈哈,听说美利坚的人类办事处最难说话了。
这些小事也不免成为墨菲斯托与矢车菊的谈资,你知道的,从奥兰多到迈阿密的车程并不算短。
“不过我还挺想念那的柑橘的,车里还有吗?或许你真的需要橘子皮来提提神。”
矢车菊翻找着,这箱零食里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当然当然首要问题不是没有杏仁的杏仁糖,而是墨菲斯托那就要合上的眼皮。
“说真的,我以为能跟除你之外的人说话可以让我提提精神。”墨菲斯托双手离开方向盘,接过柑橘,连皮一起啃。
好吧,可见这个笨蛋是困到什么程度了,矢车菊不住扶额,忙提高了分贝,道:“行吗?不行让我来开车!”
嘿,什么话,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墨菲斯托那就要耷拉到地板的眼皮瞬间卷起,震醒的心神,目光灼灼好似能入党。
开右转灯,打方向盘,靠边停车,一个猛子扎进副驾驶,又滑溜地起身。
“小财神爷哟,我不想努力了……”
说罢,眼一闭,头一翻,彻底“昏死”过去,嘿,他还晓得自己系安全带呢!
“哼。”矢车菊哼出一声笑,这跟条泥鳅的样子她是真没绷住。
也是无奈啊,只得自己开车去。开门下车,关门,再拉开主驾驶车门。有一说一,这车门死厚死厚,常人没个“一二三”的力气还真拽不动。
可就要上车时,路边传来呼叫声。
“嘿,女士,女士,哦,不,美丽的小姐!可以搭顺风车吗?”
本来放松闲适但矢车菊猛的紧绷起神经,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利格诺斯3A,食指扣动上膛,指向声音传出的车尾。
斜阳照得影子拉长,一上一下是在奔跑,还能听到铁制品碰撞摩擦的声音,矢车菊敢保证,这一定是捆绑腰间的斧头与枪。
“stop!”
一声吼,震地那刚刚钻出车身遮蔽的男人一顿,这英式发音怪标准的还。
心里是这么想,但脑袋前指着枪,他是一动不敢动。
“呼,呵,呼……还请您让我喘个气。”
好吧,人总要呼吸,喘口气不至于挨枪子吧?毕竟咱也不是这种二十好几的小伙子小姑娘了……呼。
“枪。”
矢车菊依旧冷颜以待,其实她个人对美利坚并没有什么好感,不止于这个国家的本土人文风情,还有它的发家史。
再者,她已经看到眼前男人腰间显露的柯尔特左轮,即使这位显然是个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那也不能得到半分尊老爱幼的优待。
至少在确认这家伙的威胁被解除前,毕竟车上的墨菲斯托还在睡着。
“哦,你看我这记性……这就结下来”
男人利索的很,捞下外套大衣,像那些东方美女,挂丝绸那样卡在双臂肘子窝里,这样很好限制住了手臂活动,至少不会被加大开枪行凶的嫌疑。
对对对,还得左手去解开枪套带,枪套在右侧,袋子上还有一柄斧头。毕竟他可不能相信这位小姐的心理素质能强到哪去,一不小心一个神经绷不住了,就得自己身子哪里开花!
诶哟哟,你看看他一个老人家搭顺风车容易吗?
“啪嗒,哗啦。”
重物落地,被踢到矢车菊脚边,她的心与枪都可以放下来了,啊,还有这位老先生的心也是,至少不用再担心心脏病的问题,诶嘿嘿(*^ー^)。
“实在抱歉,老先生,要知道我在不列颠一直听说美利坚边远地区有好多英勇的牛仔与恶毒的土匪,才不得不小心。”拾起那枪带的矢车菊,到这时才瞬间换了张脸,嘴上也自然而然地抖出真的假信息。
那位老先生倒也不恼,毕竟是他冒失在先,不过这位小姐的警惕思维也是很受自己看好呢,哈哈。
“哈,那我肯定是个英勇的牛仔,对了,我叫特雷森·弗雷特,一名有点钱的退休老头。啊,虽然直接提问女士的名字很不礼貌,但我仍然想知道如何称呼您。”
能有台阶下特雷森自然顺着走下去,要知道不列颠人可爱讲礼仪了,就连他们的发言都是那样文绉绉的。
啊,不过这些都体现在他那个朋友身上,毕竟谁会率先用刻板印象去讨厌一个美丽的女士呢?除非你是同性。
“您可以称呼我为科恩布卢姆,这可不是维多利亚时代,作为年轻人还是很喜欢追随潮流的。不过,我能以特雷森老先生来尊称您吗?”矢车菊笑着报出自己的假名。
而称呼其名一般是熟人才会如此,不过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特雷森很喜欢这样懂事的小女孩,当然当然,他已经老了,也有家室,这是对年轻人的欣赏。可与自己年轻时候喜欢在爱人身边“欣赏”其它美艳佳人是绝不一样的。
不过总算是坐上车来着,啊,这大铁疙瘩,嗷呜,怎么座椅这么硬!比他当年坐的军车还要糟心。
“特雷森老先生,您也不问问这是什么车,是真不怕摊上事,我想,就算是再英勇的牛仔也怕铁疙瘩。”矢车菊谈笑着,习惯性地开始套话题。
“不,小姐,就像你没有迟疑地让我坐后排一样,我一定会提供相应的信任。”
特雷森倒是乐呵,放作以前自己还坐在会议桌上的时候,他肯定离这种一看就是军方的新玩意儿远远的。
但是现在嘛,老了,没必要想这么多,就是真有事,也不看自己是哪里毕业的呵!
更别说副驾驶那位睡得要打鼾似的小年轻,是真不觉得这椅子硌得慌吗?
“呵呵,既然老先生这么信任我们,那我就直说了,这是直达迈阿密的,就是不顺路就找个路边旅馆给您放下。”
这老登贼得很,没有一句话不是顺着自己说的。见套不出什么话,矢车菊只得摊牌。
“噢!那真是巧,我正也要去那儿见见老友。你们也是巧,迈阿密的海滩海景是一顶一的棒,也没有什么大力宣传,人算数不多的。”乐呵,这次特雷森是真的乐呵,就连皱纹也跟着笑,先前他还担心是不是又得转车了。
“哦,那太好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看来我还能借机找您做个旅行攻略。”
“呵呵呵,是的,迈阿密我还算熟络,每个角落!作为一个英勇的牛仔自然有这般自信。”
闲聊着,矢车菊继续开始了她的套话大业。要知道,这是鲜少能增加经验的机会,在柏林的日子都是听别人说话,现在能与外人说话,那嘴巴更是多了。
也确实不远,她可不会说出来“人类在历史上得到最大的教训,就是没有得到教训”这种蠢话。
“那科恩布卢姆小姐,我就先走了,晚上的寒风容易伤骨头。”
“特雷森老先生慢走!”
送别这位半路上车的老先生,依照矢车菊看出的自信、和蔼、善良、广识,他的后半生一定还有福运要来。
这可不是人家夸了自己是个懂礼貌的淑女哈!
不过……
从主副驾驶中间的储物箱摸出笔记本与笔,她得写下特雷森话语中发重点,这已经成为了习惯,算是墨菲斯托口中的“职业病”罢。
哦,自己就连说话的方式都被他感染了,真是近墨者黑。
唔,对了,还得依照特雷森的口述大致画一画地图,画一画……
晚六点,即使近在冬日,夕阳斜照时,也是相当艳丽。
矢车菊记得这条街拐过去,就到这店区……画一画。
从大洋里升起的,从大陆里落下,由一座座钢筋混凝土伸出的手捧住,不让跳跃到地球另一端的太阳摔碎。
哦,他还是碎了,碎在这位青年的脑袋上。这分乌秀碎发吞食着云暮,如同教科书里的黑洞一样把所有物质拉扯到近前。
这家店,到,啊,十字路口两边的绿化带是对称的。美国就这点好,吸取了欧洲人建城的教训,为道路上留了绿化带的区域。嘿,你看这像不像眼睛?
青年挪动身子,显然没有回答少女的想法,他更想回答自己的美梦。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特地营造的氛围,斜射,甚至能泛出微尘的光线是最棒的,唔,是,叫,丁达尔效应?
噢,她记得某个家伙经常骗人说是达利园效应,甚至达芬奇效应。
夕阳下去了,灰黑色的森林把祂揽入怀中,渗出的光芒耀眼在云端,能看到的火烧云就是对这片天地的留念……真的是这样吗?谁知道呢,总之,太阳要去另一片天地了,日日如此。
好黑,开灯吧。
“咔吧。”
!
车顶灯打开,暖色的柔光铺设整个车内。
矢车菊鬓角的发丝一颤,却没有更大的动作,只手拂过书页,悄悄折叠一角,支起笔,“沙沙”地书写起来。
“我不想再两百八十二次说那句话,即使你现在不算是不速之客。”
矢车菊面无表情,倒真切地像是在做日常工作,哦,或许她真的会用“这是出差”的理由。
而副驾驶的墨菲斯托早就睁开了眼睛,只是仍然靠背在椅子上,也同样没有任何表情,却满是笑意,又更像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
“请出示‘证件’。”
许久,才侧过头来,墨菲斯托显露出半分微笑,伸出一只手,示意看一看。
他先前看得可真切了,那笔记本上的画。
“你可不能私自邀功,怎么说呢……用你的话说,咱是阶级同志。”
“怎可能,我只是好奇,你从前的盲画可从来没及格过 ”
“半斤对八两,我猜你自己都不会画画了吧?”
话太多,很显然矢车菊并没有墨菲斯托那样说谎的天分,算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吧,嘿,这有什么好自信的啊喂!
递过笔记本,上面的笔记又被多做了几页。
嗯,戈福烤肉店、乔石蟹海鲜自助、墨西哥玉米卷……嗯,都是吃吃喝喝的好去处。
翻页,再翻页……矢车菊提起心来,胸腔起伏的幅度控制不住。她记得自己在那幅画前后都留了一页空白,应该很难被发觉吧。
“喏,看来咱不用踩着坑吃饭了,必须拿好咯,哈哈。”墨菲斯托现在还记得在哥伦比亚吃到的蚂蚁,这让他想起来从前刷视频刷到的非洲蚊子饼。
矢车菊也回应称是,只是心里还平复不齐,合上到手的笔记本,才算安分。
趁墨菲斯托下车取行李,矢车菊才又翻开一书页——那是一位心中的少年,不可磨灭的。
“科恩布卢姆小姐,我们该下车入住旅馆了!”
又一次惊动了发梢,哦!今天她是怎么了?赶紧下车,笔记本塞进主驾驶的暗格,反正今晚睡不着,再花点时间也不是问题。
得快步跟上,墨菲斯托这家伙从来不会慢步走,讲他要走慢点,他还说什么“快步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唔,要不试一试,毕竟东方人都挺神奇。矢车菊还是犹豫了一下,从前墨菲斯托给她算命也是蛮准的。
“开一间双人房,美丽的女士。”
在为数不多有海景的旅店中,嗯,是终于抢到了那少的稀奇的双床房。很难想象为此他们都问了好几家旅馆。
不过更巧的是,隔壁唯二的双床房就是那位特雷森老先生。记得矢车菊忘了换人家东西来着,不过对方也诚恳地表示自己也忘了。
哈哈!两个笨蛋。
“噢,要我说你的球技烂极了。”矢车菊扭捏着美式发音,这种极具影视配音的话语真的非常有嘲讽力。
再看桌台,这已经是墨菲斯托第四次开球都能打歪了,当然,如果排除先前八次母球入袋的话,他还是很有天分的……至少在帮别人找进球角度这事上。
不过也算是特雷森老先生一直没放水,笑话,几十年的老球痴最享受的就是一杆清台咯!毕竟一个英勇的牛仔在哪都得潇洒帅气不是?
就这样,熬到了十二点钟台球室关闭。
“让我看看……母球进袋二十八次,开球进袋九次,你真是个小天才!”矢车菊乐呵呵地收起笔记本。
“不,为什么没有热水!”某个大笨蛋被冷得牙颤。
“我明明早就提醒你十点整停止热水供应。”
啊,就这样,吵嚷嚷中愉快的一天。
“都说你又菜又爱玩。”
噢!还有烦人同事的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