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硌得慌。”矢车菊紧皱眉头,挪动身子试图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是她第四次试图在这辆车上看书,《红星照耀中国》这本书她还蛮喜欢的,只可惜必经之路上有这片该死的枯树林,未有水泥铺路的土地凹凸不平,哦,屁股的噩梦。
至于先前在唐人街的事情……也正是如此他俩才赶着急要去那神马湖酒吧探个究竟。
无奈夹入书签,合上书本。
“再忍忍咯,至少还得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墨菲斯托无奈,毕竟这辆军规玩意儿,即使军转民了也难逃“将就”俩字。
“树上有人,小心!”
矢车菊慌忙提醒,墨菲斯托也是同一时间察觉。
因林中大雾,就是开了大灯也才不到十来米的视距。也正是十来米前,那倒伏的枯树枝干上躺着个人!要知道他们的车高两米一啊,这人还滑溜条腿下来,两者就要撞上的架势。
“呼!唰——”
方向盘左右一打旋,险之又险地掠过,只刮掉其脚上的高跟鞋。
“这‘炎国粗口’,跟吗喽一样爬树上,掉下克也是好死!”墨菲斯托撤掉形象开骂,这不由得他不生气。
一旁的矢车菊倒是呼口气平复下来,右手微抬,掌中显出一个圆润的银白四棱锥,侧耳倾听。平稳的呼吸声,树上那人居然还在熟睡……(一脸黑线)
一路是有惊无险。
瓦尔登湖酒吧,当然这个酒吧与瓦尔登湖没有太大的关系。
停车于酒吧门前,墨菲斯托并不想跟那些高级轿车挤同一个停车场。
而门外早就有接待人员等候,内白衬衫扎黑领带,外罩羊毛绒马甲,搭配经典黑西装裤与皮鞋,修身显型。
只是面容上,那就连职业微笑都压不住的阴郁,真不能令人有什么好的第一印象。
“墨菲斯托先生,科恩布卢姆女士,我是瓦尔登湖酒吧名义上的老板,可以称我为,勿忘我,受阿尔卡娜女士特别叮嘱,前来迎接二位。”标准的言行礼节,令人挑不出客套话里的半点毛病。
科恩布卢姆是矢车菊外出执勤的常用假名,看来重塑之手在酒吧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握过手,问过好,便同勿忘我一齐踏入酒吧。里面也甚是热闹,近百人团团围在中央舞台下,酒桌边,吧台旁。
没有美艳的舞女,没有优美的音乐,更没有兔女郎式的服务生。那又是什么激起人群,或欢呼,或悲叹?
是另一侧高悬的股市实时走势表,那玩意的神秘术气息浓郁的有些呛鼻,就像是,酒精的味道。嗯?居然还是大红一片,有些可惜。
“墨菲斯托老爷,科恩布卢姆夫人,欢迎光临瓦尔登湖酒吧。”门内居然还有侍者。
这是位女孩,身高约摸一米五以上,她的外貌就像其声音那样兼具诱惑,却又系上几分拘束。
波波头与鲜红的连衣羽裙,这都是当代1929年,年轻女孩们为摆脱刻板印象的潮流造型。
再罩上一层黑色风衣,嗯~完美。更别说皮肤如白鸽一样洁净,只是身子有些单薄了。
追求苗条而不是曲线身材,喜爱短发而非瀑布的美,是美国20世纪初那段青春期里,标准的飞来波女郎。
墨菲斯托算是对这个时代的遗憾少了些许。
“这位是斯奈德,她将为科恩布卢姆女士更换晚礼服,以便在今晚的宴会上大放异彩。”勿忘我解释如此。
墨菲斯托也就这样答应下来,自然牵过矢车菊的手,交给施耐德。没有什么不舍或迟疑,这都是提早就沟通好的。只留一枚监听器在手心,无人察觉。
“阿尔卡纳女士在二楼观台等您,请随我来。”勿忘我悄无声息地观察,他无法发现有什么异常。
“好的。”
跟随上楼,一眼便能瞧见端坐桌前的阿尔卡纳。这是位无法以言语形容其美于何处的女士。是身材?纵使全球十万万亿男女,也难有不倾心之人。是容颜?那更是倾城过于一颦一笑之间。一身黑亮晚礼服,更体现身材与肌肤之最。
可勿忘我似乎并不为所动,甚至有些避之不及,早早别过身子,让开视线。
“哦~墨菲斯托先生,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好像才有发觉,阿尔卡纳起身将对方邀来。
“不必如此,能得到阿尔卡纳女士的邀请,在下也是受宠若惊。”客套话谁都会说,就像春节红包交接时的推脱寄语。
“请坐。”
二人落座,这里的位置很好,望眼就能将一楼大厅的事物尽收眼底。
而此时同样宽阔的二楼只有几盏暖色灯在亮,围在他们两人身旁,外余的,是一片昏暗,就像是焦点。
“科恩布卢姆女士的妆造可能会很久,不过不用担心,肯定会惊艳到你的。”阿尔卡纳微笑。
佩戴黑色面具的服务员前来上菜,讲真,真的很好奇,这些面具看起来不像是单面镜的样子,他们看得到路吗?
“我自然是相信施奈德小姐的妆造技术,当然,更多的是期待。”
前菜是开胃菜,也都是凉菜,墨菲斯托只小吃了几口。
“墨菲斯托先生可对股市有几分兴趣?我或许可以为您推荐几个绝对超值的股票。”
“您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吃死工资的教师。”
悄然望向走势表,不是台下人惊呼的红箭头,而是每串数字后的“k”,如此意思不要太过明显。
嗯?才几口就吃完了。
阿尔卡纳轻笑,看着对方淡然又好似含有笑意的神情,道:“货币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想仅用金钱作为代价来收拢自己?或许真的是当时显露出了能让对方感兴趣的东西,但……这不够,至少不缺齿利子的墨菲斯托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在多,永远有闲余就行。”
“确实如此。”
沉默蔓延,正餐已然准备好,佩戴面具的服务员立即前来收拾,更换餐点。
嗯,虾仁?好吧,请原谅他对西餐的认知荒漠。但是这量好少,都不指定能有调料多……
“世界的时间因暴雨紊乱,墨菲斯托先生不对此有什么感慨吗?”阿尔卡纳摇晃着高脚杯,酒水荡漾。
“嗯……现如今历史也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了。”
“是啊,一个混乱的时代,安稳的生活也会是一种奢望。”抿一口酒,看来这个话题都很符合两人胃口。
“乱纪元。”放下刀叉,他好像吃的有些快了。
“呵呵,对,乱纪元,无序的时代令每一个人都手足无措。”
楼下的欢呼一层又一层,这次倒不是股票上涨,而是烈酒舞女与蟒蛇共舞的表演,恼人的欢腾声在这个视角下像极了蚍蜉群聚。
“所有的新移民、神秘学家、道德的人与不道德的人、反酒馆联盟与民主改革派、自由思想者与上教堂的人。
欢迎你们来到永恒的家——瓦尔登湖。”
有人出来压场了,西装革履,熟悉又经典的羊毛衫马甲,还有黑玫瑰围脖。墨菲斯托一直都很很好奇勿忘我的围脖,不喜庆。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压场,往往代表着好戏将要上演。
“既然如此,那么我再送全场宾客一轮新调制的‘蛇蟒甜水’。保证每一位喜爱‘丫丫波旁’的芝加哥人都不敢忘记它的味道。”
丫丫波旁?直接音译下来甚至有些可爱,可一想到是酒墨菲斯托就半分兴趣也没了,现在他也没喝一口桌上的葡萄酒。
阿尔卡纳在闲聊中也抽空转眼看向楼下,不是人群的欢呼,那只有爱看热闹的墨菲斯托会感兴趣。她真正感兴趣的是那顶蓝礼帽。
较于其身边众多不速之客,她很娇小,甚至于都够不到禁酒令解除后的年龄限制。
却也不同于此,她的沉稳与坚定是溢于言表的,正如墨菲斯托对其的第一印象,处变不惊。阿尔卡纳很喜欢这个女孩副充满决心的样子。
楼上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位神秘学气息微弱的女孩,将是贯彻“好戏”始终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