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来,云正始终深居简出,对执法队的事务漠不关心。
队中大小事宜,全由副手王道忠一手操持。
至于本该轮值的巡逻任务,更是连个贺家子弟的影子都瞧不见,都是王道忠一人扛着的。
他除了完成自己的那份巡逻任务之外,还将云正的巡逻任务给做了。
王道忠日日起早贪黑,三个月时间,堂堂金丹真人竟然有了黑眼圈,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黑眼圈,那不是凡人才有的VIp牛马皮肤吗?
而小队中的“喝喝哈嘿”九人更是肆无忌惮。
他们手持贺长老特批的假条,整日流连城中酒肆青楼,从未踏足执勤之所。
此刻的补天楼内,贺家九子正醉生梦死。
贺明斜倚在软榻上,怀中补天楼的绝色仙子正以玉唇渡来灵果。
他邪笑着咬住仙子朱唇,将果肉连同胭脂一并卷入口中,引得佳人娇笑连连。
“咱们这位新任都统倒是识趣。”贺明抬眼望向执法殿方向,嗤笑道:
“三个月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过是个山野散修而已。”贺云左拥右抱,满脸不屑:
“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也算他有自知之明,难怪能活到结丹。”
贺州举杯敬酒:“他那都统职位只是暂代的。
等贺长老今日弹劾于他,这都统的位置必是明哥的囊中之物啊。”
其余贺家子弟纷纷附和,谄媚之词不绝于耳。
须知贺家九子中,唯有嫡脉出身的贺明具备金丹中期二等战力,有资格担任都统之位。
贺云笑容微僵,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若非当初输了他一招,今日这都统之位本该是他的才是。
转念之间,他脸上便立即堆笑容,举杯道:
“那我就提前恭贺明哥升任都统之位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贺明搂着怀中仙子又是一记深吻,酒气混着脂粉味喷薄而出:
“不过那云不斜还算识相,等他卸任后,便放他一马。”
他振臂高呼道:“都别扫兴!继续喝酒!快活起来!”
霎时间,丝竹喧天,媚语如潮,楼阁中觥筹交错声、调笑声此起彼伏。
补天楼,北域当之无愧的第一风月圣地。
楼中仙子皆精于双修妙法,姿容绝美,身段一流,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顶级鼎炉。
这些仙子金盆洗手之后,寻常老实本分的修士若想与之结为道侣,没有几十万灵石的聘礼打底,连见上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时,这些世家子弟只需要花费数百灵石就能随意把玩。
一两千灵石,就能与之共度良宵。
……
镇北城执法队大殿穹顶高悬九盏青玉灯,冷冽光晕将殿内照得纤毫毕现。
今日是三月一次执法大会。
大都统端坐鎏金宝座,五大长老分列阶下。
七十二都统身着玄色劲装肃立两排,腰间令牌在光影中折射出森冷寒意,整个大殿弥漫着压抑的肃杀之气。
贺长老踏着殿内青砖上前,率先发难:
“云不斜都统入队三月有余,任务完成量不足一成,缉拿要犯更是颗粒无收。
按《镇北刑律》,当降职论处!”
大统领也没办法,这是执法队的规矩,他只能看向云正,给他一个狡辩的机会:
“云不斜都统,你有何话说?”
云正撩袍出列,抱拳行礼:“贺长老所言,皆是队规所载,在下并无异议。”
贺长老淡淡一笑,他以为云正摆烂放弃了。
燕明远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维护他,只能将其放弃。
谁让他自己不上进呢。
领导想用你,可你拿不出成绩,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咯。
可就在燕明远抬手准备宣判时,云正突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暗紫色布包滚落阶前,露出一颗青面獠牙的头颅。说道:
“正好,我今日完成了一桩缉拿任务,还未来得及禀报大统领。
今日还未过三月之期,应该还来得及吧?”
“黑渊三枭的老三!”贺长老瞳孔骤缩,案几被捏出蛛网裂痕:“那老二与老大呢?”
云正耸肩道:“未曾见过,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遇着落单的老幺而已。”
云正当日以天元炼虚鼎炼死了三人,保留了完整的脑袋作为信物。
他没有立刻完成任务,因为——摸鱼法则一:任务要在最后一刻完成。
这三个月间,玄天镇妖团覆灭的余波开始发酵。
镇北城高层对这伙穷凶极恶的劫修愈发重视,悬赏金额水涨船高。
镇北城对本欲将“黑渊三枭”提升至甲等通缉,却在贺长老的暗中运作下,将三人拆分成三道乙等通缉令。
毕竟按规矩,甲等通缉需长老级出手,如此一来这任务就不能压在云正这里拿了。
可贺长老万万没想到,这反倒便宜了云正。
原本只能拖延三月的任务,如今拆成三份,足足能拖上九个月!
燕明远望着阶下从容不迫的云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看似懒散的散修,实则步步为营。
“既然云都统完成了缉拿任务,这一次考核便作合格。”
大统领的话音落下,殿内暗流翻涌。
贺长老脸色阴沉似水,心中暗恼。
这一次自己枉做小人了,这云正真是可恶!
而且此子竟能击杀“三枭”之一,其战力只怕比自己预想的要高。
贺长老阴沉着脸跌坐回席位,袍袖扫过案几,震得玉简都歪斜几分。
七十二位都统的目光如炬,齐刷刷投向阶下青年,没想到这新来的都统还有如此实力。
单枪匹马斩杀凶名赫赫的 “黑渊三枭” 之一,这份实力,足以让整个执法队重新掂量他的分量。
……
班房内,檀香袅袅升腾,在昏黄的烛火间勾勒出几缕蜿蜒的金线。
云正与王道忠相对而坐,煮茶闲话。
云正斜倚在雕花竹榻上,玄色衣摆随意垂落在青砖地面,手中白玉茶盏映着跳动的烛火,泛着温润的光晕。
王道忠拘谨地坐在八仙桌另一侧,青瓷茶碗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激动:
“云道友既有这等手段,何不早说?害得王某这些时日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