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正负手立于墨潭山之巅,玄色袍角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可不在乎什么道统传承,云冠凤雀的突破对他来说,也只是让化身多了个帮手而已。
在修仙界,伟力位于自身。
证道长生才是他的终极目标,云正可没有半点香火传承的执念。
墨潭山练武场剑气纵横,沈裕青衫翻涌如浪,剑尖挑破晨雾直指周尧年咽喉。
这位入门仅两年的青年已至练气六层,比对面踏入练气后期的周尧年竟不遑多让。
毕竟他的功法可是云正以海纳百川为根基而创造的《青帝长生诀》,修行速度极快。
再加上灵石丹药充足,修为一日千里。
而“云栖四子”其中,只有周尧年突破了练气后期,可与沈裕一战。
这在北荒修行界中,这修行速度已经算是高歌猛进了。
但比起沈裕还是差得远了。
“不愧是丹皇大人看中的传人,果然不同一般。”
“不出两年,沈师兄就要追杀周师兄了。”
“难怪人家可以做入室弟子。
这么多年来,丹皇大人也只收了两位弟子。”
“……”
要说几人对沈裕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天赋与沈裕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不敢奢望能成为丹皇弟子。
如今云栖四子中,除了周尧年之外,巩柏、乐杨和姜岩三人都是练气六成修为。
但三人联手,才能与沈裕抗衡一二。
议论声突然被破空而来的传讯符掐断。
燃烧的符纸中炸出柳灵儿忙碌的声音:
“你们几个混蛋,快来帮忙!”
……
墨潭山脚此刻车马盈门,各色飞舟法器将山道堵得水泄不通。
连翠幽山那位金丹老祖叶卓航都亲自驾着青玉辇,在漫天霞光中缓缓降下云头。
叶卓航如今还能活着,也多亏丹皇大人有大量,他时刻谨记着。
北荒各大势力纷纷前来送礼,哪怕有金丹坐镇的翠幽山也不例外。
“恭贺雀尊证道金丹!”
“不知丹皇大人可要开金丹宴?”
“不摆也没关系,区区薄礼,还望柳仙子不要笑纳。”
“一点心意……”
“……”
云正坦然接受了各方势力的好意,吩咐柳灵儿悉数收下,并逐一登记造册。
身为北荒之主,受四方纳贡本就是理所应当。
这些资源虽入不了他的法眼,但用来栽培弟子也不错。
沈裕与周尧年等四人来到山脚,协助柳灵儿接待各方宾客。
展飞和罗文信混在人群中,悄然靠近周尧年,低声招呼道:“尧年兄!”
周尧年瞥见二人,当即冷脸侧身:“哼!”
“尧年兄,能否借一步说话?”展飞赔着笑脸请求。
当年三人同属云栖七子,皆是三系真灵根的天才,资质远超旁人。
在墨潭山危难之际,展飞与罗文信选择离去。
待云正一剑斩金丹,一统北荒之时,二人肠子都悔青了。
彼时他们刚离山不久,柳灵儿便明言不再接纳背弃之徒。
两年后,云冠凤雀结丹的消息传开,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懊丧至极。
如今,周尧年已经成为墨潭山新一代领军人物,与各派山主平起平坐。
而昔日被他们轻视的巩柏、乐杨、姜岩三人,修为竟也后来居,超越了展飞二人。
这三人不过是四系伪灵根,放在练气家族中也不过平庸之辈。
而展飞和罗文信二人可是和周尧年一样的三系真灵根。
就算拜入筑基大派,也是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的天才。
若非墨潭山的丰厚资源与丹皇的亲自指点,这三个杂灵根的庸才怎可能凌驾于自己之上?
展飞二人每每思及此事,便觉心如刀绞,悔恨难消。
“有话就在这儿说。”周尧年冷声道,眉宇间尽是疏离。
对待这两个“背弃之徒”,他连半分好脸色都欠奉。
当年若非丹皇大人垂青,他们岂有资格踏入云栖听涛苑?
受丹皇指点,享尽墨潭山丹药灵物,却在山门危难时抽身离去。
这般忘恩负义,与叛徒何异?
“尧年。”罗文信眼眶微红,轻声唤道:“你可还记得……那年隆冬你家断粮三日。
你饿得眼冒金星时,我掰了半块掺麸皮的粗饼给你?
那时你说,这饼比龙肝凤髓还香甜。
你可曾还记得,你我十岁那年在两仪山老槐树下,以血酒祭天地,三跪九叩结为异姓兄弟。”
罗文信与周尧年本是两仪山中同村的乡邻。
那些年饥荒连年,罗家没少接济周家粮米。
后来墨潭山用人之际,周老念着这份情谊,特地将罗家全族引荐上山。
罗文信这才得以跻身云栖七子之列。
论恩义,周家早已不欠罗家分毫。
可提及少时情谊,周尧年冷硬的心防终究泛起涟漪。
那毕竟是同饮一井水,自小一起长大的结义兄弟。
“说吧。”周尧年长叹一声:“究竟所为何事?若能相助,我且尽力这一回。”
见语气松动,二人顿时眼露希冀,说道:
“这些年,我们真的知错了,每天都在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恳请尧年兄在丹皇勉强美言几句!
我们愿意用余生侍奉丹皇,以弥补当日犯下的过错。”
丹皇缺你们这两个侍者吗?
只要丹皇愿意,想要进云栖听涛苑伺候的修士能排到天边。
周尧年,语气忽然沉了下来,说的对:
“文信,当日你要离开墨潭山,我便劝过你。
是你要一意孤行,我亦尽了兄弟本分。
日后若遇困境,仍可来寻我。
我必再助你一次,以全了这份兄弟情谊。
但重返墨潭山之事,从此不必再提。”
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动摇丹皇的念头?
为这点浅薄交情,竟敢让丹皇为难?也不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在外,他是风光无限的云栖四子之首,丹皇的记名弟子,
筑基修士见了,也自降一辈称他一声周兄。
若他借此便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那才是取死之道。
在周尧年眼中,丹皇如九天神明,其言即天宪,不可违逆。
“周尧年!你……你这般忘恩负义!”
罗文信双目赤红,声音几乎撕裂:“当年歃血为盟的兄弟情分,如今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周尧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