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如何,有什么想说的吗?”明煜凌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巧芙,平静温和的语气轻松得让人有些意外,仿佛要对傅巧芙网开一面似的。
傅巧芙面沉似水,她缓缓地将手中的宣纸放下,随意地丢在地上。
下一刻,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严肃,原本柔和的眉眼此刻也紧紧皱起,透露出一股冷冽的气息。
“敢问陛下,这上面的内容出自谁之口?”傅巧芙的话里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明煜凌微微一笑,语气平静,不紧不慢地回道:“当然是明静容,那位曾经的长公主了。”
朝堂之上,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看着新帝像是饶有兴致般逗弄着定安公主,心中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今日突然召见他们入宫,究竟所为何事呢?
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看到了太多的东西。
而且,事情发展到如今,有一个事实却是无法辩驳的,那就是先帝的死的确存在着诸多疑点。
无论最终的真相如何,先帝的驾崩都绝非正常之事。
就算不是定安公主给先帝下的毒,明静容也绝对暗中对先帝下过毒,大逆不道,求死心切。
否则,陛下又怎会不经朝堂众臣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打入天牢,任何人都不得见呢?
皇宫里的风吹草动从来都备受关注,更何况是如此重大的事件呢?尤其是隐风卫在青天白日抓人,这就更加引人注目了,消息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当后来谈幼寒进入天牢去寻明静容的时候,曾经的长公主陡然入狱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中不胫而走,迅速在诸多大臣的耳中传开了。
傅巧芙一脸坚定地说道:“明静容说的话都是假的!父皇去世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进过宫,怎么可能越过这重重的关卡给父皇下毒呢?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她的语气异常坚决,完全看不出一丝丝异样,没有心虚,也没有害怕。
“而且,那可是我自己的亲生父亲啊!我怎么可能会给刚刚相认的生父下毒呢?我又不是疯了!”她的表情透着些恼怒,仿佛看见什么天方夜谭的东西一般。
傅巧芙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无论是从事实的角度来看,还是从法理的角度出发,她似乎都没有能力和必要去给先帝下毒。
明煜凌微微颔首,表示她的辩驳有些道理。
然而,就在下一刻,左右两侧的大臣中突然传来一声质疑:“定安公主,这纸上所记载的那些细节,您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此详尽清晰的情报,显然是经不起深究的,只要稍加查证,背后隐藏的真相必定会水落石出。”
开口发问的人,正是工部尚书钱大人。
由于谈幼寒的关系,先帝驾崩之前,他与先帝之间的往来最为频繁,因此对先帝弥留着一种特殊的亲近之情。
如今得知先帝的死因存在疑点,他自然不可能轻易罢休。
不仅是钱尚书,其他的尚书们也按捺不住,纷纷提出了自己心中升起的疑问。
新任的户部尚书宋大人接着钱大人的话,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这上面还有人证,据其所言,她曾在养心殿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支簪子。而那支簪子乃是傅家所独有的工艺,但凡见过之人,一眼便能认出。”
言下之意,他们几乎都见过傅家的东西,也都能认出来那确实是属于傅家做出来给家眷用的珠钗首饰。
而众所周知,傅南堰曾经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此时此刻正站在大殿内的傅巧芙。
那么这个簪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没等傅巧芙说话,嗓门极大的兵部尚书蒋大人就皱着眉问道:“公主殿下,为什么那日在宫门口值守的侍卫也说曾见过你的身影呢?”
三连击!!
“……”
傅巧芙只听了这么一小会儿,心里不妙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到底是哪个混蛋发现了她的行动,隐忍多日,今日才挥出“最好”的效果,直接让她全程哑口无言。
可恶!!
明煜凌悠然自得地坐在上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正在上演的这场“闹剧”。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父皇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些高官重臣,果然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些人今日的态度和发言,都让明煜凌颇为满意。
明煜凌一直认为父皇是个英明神武、仁慈善良的好皇帝,他绝不容许这样一位帝王和父亲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任何人伤了父皇,他都会百倍回之。
而明静容,便是他要报复的第一个对象。将她打入天牢受些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接下来,就轮到那个狼心狗肺的孽障傅巧芙了。
傅巧芙此时则变得满脸惊恐,站在朝堂中央,面对众人的指责和质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辩解道:“那些都是别人污蔑我的!!而且,幕后真凶设计好的东西,其中的细节当然会清晰具体到让人无从辩驳。”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为她撑腰的人,但最终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说话。
傅巧芙纤弱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低目垂泪,声音哽咽:“傅家的工艺确实别具一格,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珠钗首饰都尽归我所有。那上面人证说的簪子万一是凶手特地带进宫,想要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呢?不能仅仅因为是出自同一家的手艺,便可强压着让我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
明煜凌听完这长篇大论,极其突兀的笑了出来,慢悠悠的问道:“这就是你的狡辩吗?为什么要顾左右而言他,实话实说有那么难吗?”
?
什么实话实说?
傅巧芙暗自皱眉,明煜凌到底知道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如此笃定我给先帝下了毒?
明煜凌看了看眼底透着疑惑和不甘的傅巧芙,又看了看分列左右的大臣们,终于给出了决定性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