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温云洲与几位尚书站在最前列,他们身后紧跟着朝堂各部的重臣。
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一种无法掩饰的忧虑和焦灼所笼罩,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生怕皇帝陛下真的遭遇不测。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皇帝身体有恙的消息至今尚未外传。
正因如此,大臣们最初得到的消息仅仅是三殿下未诏擅自回京,并且率领军队强行闯入皇宫,将养心殿重重包围。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他们目瞪口呆,心急如焚,只能马不停蹄地赶赴皇宫。
温云洲自来到养心殿外便一直沉默不语,他的眼眸微微低垂,目光一直落在殿前白玉地面上那星星点点,格外扎眼的血迹上。
这些血迹虽然已经不多,但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场激烈冲突。
不仅如此,温云洲还注意到原本应该在殿前侍奉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种种异常的景象让他愈发坚信养心殿里绝对是出事了。
更让他心生疑虑的是,刚才前来传话的竟然是一个素未谋面,身着侍卫黑衣的陌生人。
温云洲的身后,工部的钱尚书、礼部的孔尚书、吏部的刘尚书、刑部的袁尚书以及兵部的蒋尚书,或三人一组,或两人一对,稀稀拉拉地站在一起。
这几位大人虽然在朝堂之上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派系,是各自阵营的领袖人物,但此时此刻,他们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只见钱尚书和蒋尚书面无表情的并肩而立。
钱尚书微微侧过头,不动声色地与蒋尚书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蒋尚书心领神会,同样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蒋尚书的回应后,钱尚书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默默祈祷陛下能够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那个出去迎人的黑衣侍卫再次开口催促道:“各位大人,快请进吧。”
听到这句话,温云洲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那略显凌乱的衣衫,便匆匆地迈步朝殿内走去,步伐显得有些匆忙急切。
而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们,也都紧紧地跟随着宰相的步伐,鱼贯而入,走进了殿内。
“嘭——”
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进入,那扇厚重的殿门在黑衣侍卫的操作下,迅速而又果断地关闭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众人踏入养心殿,一眼便望见龙椅之上那道眼眸微阖,倚靠不动的身影——皇帝陛下。
在皇帝身旁,海禄公公手捧着圣旨,战战兢兢地站立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而在四周,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许多死状凄惨的尸体,这些都是在养心殿内长久服侍陛下的内侍们。
不远处,一个人影大咧咧地坐在那里,正是三皇子明睿轩。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对这满地的尸体和状似昏迷的皇帝毫不在意。
温云洲见状,眉头紧紧皱起,双手一拱,恭敬地高声行礼,“臣温云洲拜见陛下。”
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随后,众臣也纷纷齐声高呼,“臣等拜见陛下。”
然而,龙椅之上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温云洲见此情形,顾不得礼数,自顾自地直起身来,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那个似笑非笑的三皇子。
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怒意,“三殿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明睿轩嘴角微扬,挑了挑眉,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他抬头望了望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然后转过头看向温云洲。
“温相,父皇他……驾崩了。”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说完,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捂住脸,肩膀不住地耸动,看上去十分悲伤。
就算刚刚父皇没有驾崩,他也能送父皇“驾崩”。
爹啊,下了地府可不要怪我这个做儿子的心狠手辣啊!!
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偏心了。
同样是你的儿子,凭什么我不能靠自己的“努力”继承皇位?
“什么??”温云洲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抬腿往前走了两步,结果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后面的众臣也是惊呼出声,一个个都难以置信,向来身子康健的陛下怎会如此突然的驾崩而去?
温云洲不悦的看了一眼身侧突然冒出来的人,隐约感觉有些眼熟,才发现似乎是朝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武将,年岁倒是还轻。
“温相,还请留步。”
温云洲的眉头紧紧皱起,不耐烦的猛地一挥手臂,毫不留情地将那只挡在身前的手推开。
那只手的主人显然没有料到温云洲会如此粗鲁和急切,根本没来及拦下他。
温云洲无暇顾及这些,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海禄公公面前,距离仅有几步之遥。
“海禄公公,请您立刻告诉本官,陛下现在如何了!”
温云洲的声音略微有些急促和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让人无法忽视。
海禄公公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龙椅上的人影,然后又直直地落在明睿轩身上。
这一眼,仿佛是在确认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某种指示。
片刻后,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暗示,海禄公公终于有所动作。
他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圣旨展开,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宫殿中央。
海禄公公站定后,深吸一口气,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三子明睿轩……”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然而,这封圣旨却异常简短,三言两语便念完了。
温云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当他听到“传位于明睿轩”这几个字时,心中猛地一沉。
他突然意识到,这封圣旨根本就不是当今陛下的手笔!
温云洲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海禄公公手中的圣旨。
他怎么也想不到,三皇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弑父拟伪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