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幼寒正伏于案前,加班加点地奋笔疾书,为萧晔撰写着关于推广工部新式工具的计划书。
她时而蹙眉沉思,时而落笔如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房内,海禄公公匆匆赶到,告知谈幼寒,圣上召见。
谈幼寒不敢耽搁,连忙放下手中笔墨,整理着装后随着海禄公公前往皇帝所在的房间。
进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行礼,心中暗自祈祷不要招惹到这位近来脾气愈发暴躁的顶头上司。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吃瓜落。
谈幼寒的声音沉稳而舒缓,却又含着十足的敬意。
“臣谈幼寒,见过陛下。”
皇帝微微抬起眼眸,淡淡地说道:“爱卿起来吧。”
谈幼寒谢恩起身,垂首立于一旁,静静等待皇帝发话。
没过多久,谈幼寒睫毛微颤,惊讶地发现皇帝竟然挥手摒退左右,甚至连一直侍奉在旁的海禄公公都被他命令出去,守着门。
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皇帝与谈幼寒二人。
然而接下来,皇帝却没有说一句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的氛围仿佛凝固在空气中。
谈幼寒愈发不敢轻易开口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沉默而稍显漫长的等待之后,皇帝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将视线牢牢锁定在谈幼寒身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谈幼寒坦然迎接着皇帝的注视,虽然她并不惧怕对方的审视,但不知为何,皇帝此刻的眼神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瘆得慌。
许久之后,皇帝缓缓开口,语气中竟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关切:“爱卿,辛苦你昨晚守着老四了。”
此时此刻,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像是完全褪去了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尊贵的龙袍,化身为一位普普通通、疼爱幼子的慈父。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紧绷着的面庞,此时竟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顶头上司突然展露出这种罕见的姿态,着实让谈幼寒有些猝不及防。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与平日形象大相径庭的皇帝,一时间竟是无法适应过来,以至于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极为不合时宜的惊愕表情。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之后,谈幼寒便迅速回过神来,并以惊人的速度将自己那不恰当的表情收敛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缓缓开口说道:“为陛下分忧解难,本就是微臣应尽之责!”
听到这话,皇帝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哦?是吗?”
毕竟,平日里的谈幼寒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这时,谈幼寒似乎察觉到了皇帝心中的疑虑,坚定的点点头,后又补充道:“是的,陛下。臣与四殿下之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这关系反倒亲近了不少。”
“如今殿下不幸受伤,微臣自然是盼着能早日助其康复。”
说完这些话,谈幼寒一脸坦然地直视着皇帝的双眼,毫无半点躲闪之意。
显然,她已经决定要将自己与四皇子之间的这份“好友”关系,顺势在皇帝面前公之于众。
看着谈幼寒这般坦荡无畏的模样,皇帝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半开玩笑地调侃。
“爱卿啊爱卿,没想到你这狗脾气居然还能和老四处得来。”
皇帝早就知道谈幼寒没几个同龄的好友,是个坚定的“孤臣”。
谈幼寒先是讪讪一笑,后又暗自咬牙,老皇帝说谁狗脾气?
我脾气多好,行事多有分寸?
现在交朋友有多好,离开时就有多痛苦。
她未雨绸缪不行啊!
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谈幼寒嘴上也没有停下回话,“陛下,这都是缘分,缘分!!”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爱卿啊,往后你可要和老四好好相处啊。”
??
谈幼寒疑惑,不解。
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和明煜凌做朋友这件事还值得他这个老父亲特地过来说一下吗?
还是说这背后有她不知道的含义?
“臣知晓了。”
沉默片刻,谈幼寒还是应下了皇帝的嘱咐。
“你去陪陪老四吧,他如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养伤,想来正无聊呢。”皇帝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君臣之间的这番简短交流至此落下帷幕,紧接着皇帝便开始毫不客气地把谈幼寒赶了出去。
门外的海禄公公自是极有眼色地快步上前打开房门,而后微微躬身,恭送谈幼寒离去。
待目送其身影渐行渐远后,这才轻手轻脚地迈入房中。
就在他刚刚踏入房间的瞬间,脸上原本那副谦卑恭敬之色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焦灼与忧虑。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到皇帝跟前,急切地开口说道:“陛下,边关急报!”
闻言,原本安坐于椅中的皇帝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猛然抬起头来,双眉紧紧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下一刻,他霍然起身,连身上略微有些凌乱的龙袍都顾不得整理,抬腿便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同时他的口中高声喊道:“速速回宫!!”
此时,谈幼寒方才慢悠悠地踱步至明煜凌的院落之外。
突然间,清脆悦耳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之中响起。
【宿主宝贝,不好啦!皇帝急匆匆的回宫去了。】
“嗯?怎么回事?”
谈幼寒不禁有些诧异,她原以为这次皇帝应当不会如此匆忙离开的。
【据说是收到了来自边关的紧急战报,但具体情形目前尚不得而知。】系统连忙解释道。
话音一落,谈幼寒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紧蹙。
她心中暗自思忖道:匈奴人不是在拿到那十万石粮食之后便会安分一段时间吗?
照理说此刻边关理应相安无事才对,怎会突然传来紧急的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