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白的瓷砖上映着光点。
应欲语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
双层的镜子边缘渗出暖色柔光,镜子中的她,睫毛上挂着水珠,有几滴还滑落下去,弄湿衣服领口。
蓦地,金属门把手轻轻向下拧动。
应欲语依旧看着镜子,看到梁至嵘跻身进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检查了一遍后,低声问:“烫到哪里了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扇动了一下睫毛。
“上楼去换身衣服吧。”梁至嵘继续压低着声音说,“我房间里应该还有你以前的衣服。”
话音落下,卫生间里陷入了一片毫无声音的宁静,连外面的对话声也听不见。
应欲语摆明了不想回答,不想说话。
梁至嵘只是敛了一下眼睫,盯着身前小姑娘的侧脸,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这么不想理我啊?”
他还抬起了手,想碰一下应欲语的肩膀。
应欲语立刻躲开,眉眼清冷。
背后散开的乌黑长发稍有些凌乱,却像是丝绸一般,顺滑而光泽。
她恹恹地开口道:“你别碰我。”
好像讨厌什么讨厌的厉害。
梁至嵘垂下了眼眸,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只好收回去,他脸上充斥着无奈感,眸色里却流淌着淡淡的温柔:“我给你解释,好吗?”
“是妈打电话给我,叫我去接她一起回来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派司机去接送。
但是当他从公司里出来时,简献音人都已经坐在了他的车上,他又担心应欲语一个人先去梁家,所以也没再绕什么弯子。
一起回便一起回了。
虽然是异性,但是彼此之间又没有过什么关系。
他没想到应欲语竟然会这么吃醋到生气。
剩下的话,梁至嵘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
应欲语转过身,眼瞳透亮中,夹杂几分讥讽,她反问:“你妈叫你接你就接?”
“那你妈要是让我们离婚,你离不离啊?”
她不信这个男人看不出来自己的母亲非常讨厌她这个儿媳妇。
从结婚前的首次见面开始,就没有给出过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天却那样热络殷勤地对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资格生气的。
毕竟人家两家人是世交,相识的时间可比她早得多了。
但是,真的可以这样没有分寸感吗?
梁母聪明一世,看不出来简献音心里打的算盘。
或是说,她们不谋而合,内心深处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应欲语眼里溢出了失望感,她整个人忽然觉得很疲惫,好像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只能够不顾潮湿地靠在了洗手台上。
过了很久,她才是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轻声开口道:“梁至嵘,至少......至少你应该站在我的身边吧?”
他明明是她的丈夫才对......
梁至嵘喉咙口发紧,张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总有一种有什么东西在掌心流逝,但越抓反而流得越快的挫败感。
他只能回答:“我没有不站在你的那一边。”
“算了......”应欲语疲惫地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她知道自己性格敏感,如果一味追究,最后只会更加内耗而已。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看得开一些、看得淡一些。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怎么争取,都仅仅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妈,还有你觉得丢脸的。”应欲语嗓音低沉,却很真挚。
镜子里,她连侧影都单薄如纸。
她开口继续说:“只要在梁太太的这个位置上一天,我就会做好一天的本分。”
这是她在结婚前,就对自己定下的规矩。
否则在这段不平等的婚姻里,她靠什么来呼吸?
梁至嵘喉结滚了滚,目光始终都定在应欲语平静到泛不起任何一丝涟漪的脸上,他眼眸漆黑,哑着嗓子问:“然后呢?”
“你还有不在这个位置上的打算么?”
应欲语“嗯”了一声,给他的回答没有犹豫:“你们什么时候想我让位,我一定绝无二话。”
——她足够乖了吧?
想必,这也是这个男人当时看中她,娶她的理由之一。
是她这段时间不切实际,痴心妄想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男人领着他的白月光进门的那一刻,无声却响亮的巴掌就已经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留下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应欲语也不打算再管自己白裙上的茶渍,反正只会越洗越脏,她从洗手台和身前男人的中间,侧着身子走过去。
想离开这个氧气都快要挥发了的卫生间。
突然,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上一重。
梁至嵘拉住了她,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他以背对着她的姿势,低声说道:“别再说这种话了,你知道我不想跟你吵架的。”
“应欲语,我们也约定过,不再因为其他人而冷战。”
应欲语用自己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掰开了梁至嵘的手,她很冷静,一点儿没有从前无理取闹的意思,细声回答着:“没有因为其他人。”
“就单纯是我们两个不合适而已,你懂了吧?”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明白。
所以拜托这个男人离她远远的吧,别再靠近她,也别再来拨乱她的心弦。
手腕上那只凉薄的手掌真的松开,放下了。
应欲语愣了一下,明明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心脏却深深地往下坠着,一直不停。
她很快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准备开门。
就当她的手刚刚握紧门把手,肩上忽然传来一阵紧而有力的痛感。
梁至嵘抓住她,又将她转过来,背抵着门板。
然后不给她任何呼吸的机会,如同暴雨一般,急促而沉重地吻了下来。
应欲语“呜呜”挣扎了几声,毫无作用。
她突然浑身颤栗。
这男人竟然将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面!
掐着她的腰,又一点一点跟点火似的,慢慢向下游走。
终于,他摸到了自己想摸的那样东西。
很刻意的,挑了一下边缘上的皮筋。
应欲语脸颊爆红,拼命地想要抽出男人的手,她呜呜咽咽地说:“不......不行的。”
外面全部都是亲戚。
梁至嵘眼里的坏意却更加明显了,他不顾自己手臂上被应欲语的指甲挠出来的红痕,继续往里面塞着,眼眸深邃地开口道:“我最近太放纵你了,所以让你什么话都敢说了,是不是?”
应欲语压根儿就不敢回答,怕一不小心泄出些不该有的嘤咛。
她为表达不满,只能抬起头,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
梁至嵘弯了一下唇角:“合不合适,不是你这样说了就算的。”
——他竟然又加了一根!
应欲语身体都在发抖。
门外,简献音正走过来,想要进来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