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详守的城门,是内门,并不是瓮城门,方详心知肚明,北门,是静塞军能入城的唯一要道,至于其余城门,根本不能指望了。
毕竟,敌军都杀到北门了,这肯定是早有预谋的,以有备乘不备,敌军不是从东门,便是从南门而来的,在方详看来,唯有守住北门,这场乱事,才有可能平息,
因此,方详一面命所有守军,下城墙,固守城门,一面则紧急派人出城,通报静塞军诸将,言乱军已至北门,请速调援兵。
在方详的心中,一直有个梦想,在将来有一天,他能做一个力挽狂澜的大将军,而在眼下,方详似乎可以看见,这个梦想已经有实现的曙光了。
王猛看见密密麻麻的守军,堵塞住城门,他嘿嘿一笑,对着向元振说道:“这北门的监门将,还挺有胆子的。”
向元振却没有王猛这般没心没肺,眼下这一战,最后一步就是这里,要是在这翻车了,幽州肯定要大乱,届时,静塞军和雄平都在城中混战,且不提谁胜谁败,至少幽州城肯定是一片狼藉,这个结果,定然不是陈从进想要的。
向元振上前几步,手持杨承荣的首级,大声道:“杨承荣已死,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方详正督促守军严守城门,忽闻一阵呼喊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向元振手持一头颅,细看之下,隐约有几分杨承荣的模样,方详顿时大惊失色。
方详见状,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此刻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心中激荡下,手中紧握的横刀,不自觉的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方详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捡起横刀。
他左右看了看,一众军士的脸上,一个个皆是惊疑不定,众人交头接耳,显然已经是士气大跌。
“这……这怎么可能……”方详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一直以来,他满心期待着能跟随杨承荣建功立业,可如今,杨承荣的首级就在眼前,这一噩耗,让他心中的信念瞬间崩塌。
而就在此时,向元振又高声呼喊了一句,方详迟疑不定,环视部下,只见几乎所有的军士,都是面露惊恐之色,军心显然已跌落谷底。
方详知道,再不做点什么,怕是对面一个冲击,自己这边就要大溃了,因此,他脑子一转,随即大喊道:“大帅无恙!此首级,是贼人伪造的!!”
一众守军闻言皆是犹疑不定,既不知监门将说的是真的,还是敌将说的是真的,不过,其军中大部分军士,皆是怀疑杨大帅已死,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到现在仍没有大帅的军令。
向元振闻言,却是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反驳,而在一旁的王猛则大声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向来说话算话,岂会匡骗你不成!”
说完后,王猛正欲让人将尚且关押在衙城的俘兵带过来,好让对面知道自己说的可是真的。
而向元振却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一来一去,时间一拖延,万一城外的静塞军来援,徒增变故。
因此,向元振沉声令道:“无需多言,杀过去,夺回城门!”
向元振和王猛两部结合,王猛亲自打头,列阵于前,其身旁数十人,皆是身高臂长,勇力壮硕之辈,皆着铁甲,持长枪,而在其两侧,则是弓手射箭掩护。
城门洞狭窄,可以进攻的位置就那么大,而方详手中只有两百余军士,除了在城墙上,仍有三四十人持弓搭箭外,余者皆在城门处。
随着向元振下令冲杀,王猛率队,缓缓而行,逐渐逼至箭矢射程内,直到城墙上的守军射出箭矢,王猛低吼一声:“冲!”
而在两侧的弓手,及时上前,一部分朝着城墙上的守军弓手射去,一部分则朝着城门洞内攒射。
双方刚一交手,便是生死相博,王猛长短兵器,技艺皆是十分娴熟,手中长枪连刺数人后,王猛感觉在这狭窄之地,长枪有些不趁手,随即扔下长枪,抽出横刀,从身边的队友接过一面盾牌,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奋勇向前,不畏生死。
而就在王猛奋勇搏杀时,这时张泰所率的援兵也已经抵达,虽然城门洞狭窄,张泰无法加入战场,但是援兵抵达,王猛身边的部下,皆是士气一振。
方详和守军本就因为杨承荣首级一事而惊疑不定,士气低落,再加上敌援兵已至,自家静塞军的援兵仍然遥遥无期,军心动摇,顿起喧哗。
方详心中大骂静塞军诸将,竟无一人有胆魄,率军来援。
约摸半刻钟的功夫,守军已经伤亡过半,正所谓大军夺气,不堪再战,方详所部已经逐渐被逼至瓮城内,城门洞虽仍在厮杀,但是却基本上是在节节败退。
方详见势不可违,最终带着残余军士逃出北门,至于瓮城门,已经坚守无益,况且兵力不足,也守不住。
至此,幽州城,除了西门外,余者,悉数被陈从进所占。
等陈从进赶至北门时,向元振等人已经收起吊桥,关闭城门,收拾战场,救治伤员了。
陈从进一面命张泰率部夺占西门,一面命王猛率部加固东门,眼下先把整个幽州城控制住,至于其他的事,可以暂且延后。
而另一边,方详逃回北门外静塞军大营时,此时静塞军已经大乱,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但事发突然,许多军官仍在城内,军中各种编制不全,不过,在方详抵达时,静塞军已经集结了大部,正要出营时,刚好碰到逃回来的方详。
静塞军此时最高的军事长官是兵马使刘世全,刘世全久在军中,此人是杨承荣的心腹,在静塞军中颇有威望,
而当方详逃回大营后,刘世全知道北门已失,大帅身死的消息后,正欲进军的静塞军只能暂时停军,城门已失,缺少攻城器械,进兵已经无用。
刘世全的脸色,那是阴晴不定,大帅死了,他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