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殿中。
张无尘周身魂焰缭绕,七莲魂图已有五环转动,金莲虚影初显。
他静立不动,然而眉心之中,一道极其隐晦的波动正在悄然升腾。
第六魂锁——念锁,悄然降临!
与执锁不同,念锁并非来源于执念,而是来自“念体化身”——即神魂识念中的“他我之念”。
这不是过去的投影,也非执着的根基,而是自身未来可能性所凝聚的无数“念影”。
如果你没有选择那条路,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是念锁的恐怖所在。
……
识海之内,张无尘忽然睁开眼,身周无数涟漪闪烁。
他赫然发现自己正立于一方镜湖之上,湖面如镜,水下却隐约映出无数个“自己”。
每一个“张无尘”,都有不同的服饰,不同的神情,有的眉眼冷厉如刃,有的双瞳空洞如死人,有的却身穿华服,宛如尊贵帝王,有的身披黑袍,周身魔焰滚滚!
【这是……我?】
“是你,也不是你。”
一个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镜湖深处缓缓升起。
那是一位身穿天青道袍的男子,目光清澈,笑容温和。
“我是你的第一可能。”
“若你未修丹,而是专修神魂之道,走上魂帝之途。”
男子一挥手,镜湖荡漾,万千“未来之影”同时浮现。
那是张无尘在无数选择之下,可能成为的无数“自己”——
有的成为炼体武圣,血气滔天;
有的踏上魔道,屠神灭仙;
有的甘为一介医者,济世救人;
有的……竟然甘愿沉沦,在山村中为农夫,与心爱之人种田度日!
张无尘喉头微震。
而那天青道袍男子淡淡道:
“你见过执念,但你从未面对选择。”
“你可曾想过——你之所以走到现在,只是恰好做出了某个决定。”
“可若那日你不选择丹道,而选择魂道,你是否更强?”
“若你放弃复仇,而专注修行,你是否早已化神登天?”
“若你不被驱逐,是否根本不屑于炼丹,另辟他途?”
每一个问题,皆似魂针,刺入张无尘的道心。
这一刻,他心海震荡,魂焰微晃,甚至开始质疑自己这些年的一切选择是否真的是“最好”。
“这……便是念锁?”
“疑念之锁?”
天青道袍男子轻轻点头:
“你越是强大,未来的可能性越多。”
“每一种可能,皆是你‘自我’的映照,而我,便是这所有念体的主导者。”
“你若能战胜我,念锁可破;若不能,你将永远沉溺于‘后悔’之中,再无道心之纯。”
张无尘目光沉静,他看向那镜湖。
那一刻,他看到了无数种“自己”的人生。
有的幸福,有的痛苦,有的平庸,有的尊贵,有的孤独死去,有的狂傲如帝。
每一个“张无尘”,都在静静望着他,仿佛在说:“你不是唯一。”
“你只是我们之中,偶然选出的一条支流。”
张无尘忽然笑了,笑得极轻,却带着一种空明:
“我从不后悔。”
“我走过荆棘,踏过雪地,见过黑暗与血海,也见过清晨丹炉微热时,魂火绽放的光。”
“若我不是我,现在的我又算什么?”
“那些‘可能性’,不是我该追逐的东西。”
“我此生,只要一个选择。”
他一步踏出,指尖丹焰燃烧,直指天青道袍男子额心!
“那便是——无悔我心!”
轰!!
识海炸裂,镜湖万影崩塌,天青男子被烈焰焚灭!
与此同时,识海之上,第六道魂锁缓缓消散,一道苍金色的“魂火之印”自识海升起,赫然在张无尘眉心凝形!
魂火七炼,第六环成!
……
魂火殿内。
冥音目光震惊。
“竟……连念锁都破了?”
她低头望着张无尘,心中一阵复杂难明。
她曾见过太多天才。
但她从未见过,在魂道之上,意志如此坚定者。
哪怕是冥火古皇之子,也未曾在念锁中胜出,最后沉沦为无念躯壳。
而张无尘……只用了三日,便连破三锁!
此子……若不死,必成魂火塔主!
她正思索间,忽然听见张无尘缓缓开口:
“冥音。”
“我问你。”
“若有一日,我选择与你站在对立之地……你会阻我吗?”
冥音一愣。
她望进他眼眸,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火焰——宁静,却炽烈。
她忽然不敢回答。
因为她知道,她答应了,就不能再只是“引路人”;若拒绝了,这世间便不会再有另一个能与他并肩之人。
她最终轻声一笑,声音低到只有他能听到:
“若那日真至,我不挡你。”
“我,只送你一盏魂灯。”
“照你登天路。”
张无尘眼神微震,终究没有再言语,只盘膝静坐,魂火微燃,蓄势冲击第七锁。
……
幽火主宰之殿。
十方镜影中,第六魂锁消散的画面落入一位老者眼中。
他缓缓吐息,眼中尽是凝重:
“执锁可破,是意志;念锁可破,是道心。”
“此子之魂,不在我之下……”
“他若不死,未来魂火塔的命脉,必由他执掌。”
“但——”
他抬头望向远方天穹,那里有一尊虚幻之塔倒映九霄,七魂封印正缓缓松动。
“第七锁……才是真正的界限。”
“‘因锁’。”
“是魂之因果,是命之所归。”
“张无尘,你是否敢面对——你为何出生,因何修行,你的命,为谁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