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江畔,晨风鼓浪,焦木与战火残留的气息尚未散尽。大营帐中,诸葛亮静坐于舆图前,指尖轻敲案几,眉头微蹙。
“粮道连三日受阻,西汊小舟折返者已有五十余艘。”赵云执剑立于帐中,面容沉峻,“吴军以湿地设伏,虽未猛攻,却死咬不退。再拖下去,我军兵可战,粮难继。”
诸葛亮却未即刻回应,良久,他起身绕案两步,羽扇轻摇:“周瑜此计,不在速胜,而在缓困。吴军水师为锋,暗藏后图。”
“他意欲拖我澜台三月,使兵疲粮竭?”赵云目光森冷。
“正是。”诸葛亮淡然一笑,语气却不急不躁,“但周瑜错算一事——我澜台诸将,皆非江东旧制可比,拖得住水道,拖不住破阵之志。”
说罢,他手指一点舆图,指向江南水道边缘一片葳蕤芦荡:“芦洲西南,有一古道,名曰‘风泽小湾’,旧时渔夫夜渡所通,曲折难行,但小舟可藏。”
赵云眼中微亮:“军师意在由此突围?”
“非但突围。”诸葛亮转身,目光如炬,“吴军将精锐皆投于西汊、东岸,反而忽略湾泽残脉。我军可遣信舟十只,于夜雾中破封锁,再设疑兵佯于主道,诱敌调兵。届时,粮可复通,敌亦自乱。”
赵云躬身:“愿率快舟前往破路。”
“你不可轻动。”诸葛亮摆手道,“吴军主帅周瑜多疑,若见你现身后营,必猜其非,反生警惕。”他转而召来一名副将,“高顺帐下,擅隐袭之术,命其率人暗渡。”
赵云点头:“如此,便由我坐镇芦洲,诱敌深入,以待其破。”
诸葛亮颔首,又提笔急书一令:“传至前军,三日内,勿再强攻,稳守不战,设舟为营,筑桥缆连岸,造‘浮锁伪营’。示敌以惧,实藏锋于后。”
命令一下,各营动作悄然起。澜台军不再争渡粮道,反于水畔起堤列舟、扎营布旗,一副欲持久对峙之势。
与此同时,江东大营中,周瑜负手立于水榭之上,望着远处芦洲烟雾缭绕,神情肃然。
“诸葛亮三日未动,疑是心虚,或在缓兵。”蒋钦低声言道。
“非也。”陆逊在旁拱手,“亮之人,素来藏机。他若退,必有锋后发。将军可否于西汊之后,再设三重巡哨,以防奇袭?”
周瑜沉吟片刻,点头:“命周泰带轻舟一百,伏于风泽水口;再令凌统于夜间沿堤布火船空壳,造声势以惑其心。”
夜色降临,澜台军主粮道依旧停滞。赵云高坐寨中,观江东水面火影斑斓,轻叹一声:“东吴这群人,终是不肯退。”
帐帘微动,一将入内,身着轻甲、面沉如霜,正是高顺亲至:“主公有令,粮道之谋,明夜破之。”
赵云一惊:“主公亲令?”
高顺点头:“澜王已至江北十里,隐于云岭之侧,兵未动,锋已至。”
赵云抬头望向营外江面,夜风渐起,水影摇曳。他低声呢喃:“原来……他也在等这一刻。”
江风浩荡,战火未熄。敌未尽退,策未尽施。而那真正的破局之锋,正悄然于黑夜之中逼近江东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