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把华阴收入囊中,
来不及喜悦,就传来了邓禹再次败给樊崇的消息。
邓禹急需找回接连溃败的面子,他立即派人持着亲笔书信联络冯异。
“公孙将军,华阴既定,请将军务必加速西进,以与我军联合,消灭赤眉驻军,共同拿下长安。”
“目前,赤眉军强大如虎。敌强我弱,怎么可以盲目,与敌人发生大规模的,正面战争。
如果那样做,毫无疑问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看完书信,冯异和铫期、王霸等将领商议,最后一致认为:
过去,邓禹失败就失败在,轻敌上,对于邓禹的请求,暂时不予支援!
冯异回信邓禹:
“大司徒入关以来,屡立战功,斩杀了赤眉军的有生力量。
但是,目前,赤眉军没有伤筋动骨,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战斗力,不宜与敌人发生正面战争,应当分化之,消灭之,待到时机成熟,再进行决战。”
看到冯异的回信。
邓禹大怒。
“异,小人尔,胆小怯懦,畏首畏尾,鼠目寸光之辈!”
邓禹上书刘秀,建议撤了冯异的职务。
“好你个邓禹!朕先前一再命令你,趁着敌人军力薄弱,加紧军师行动,你却一再贻误战机。
现在又不断冒进,导致我军接连吃瘪,公孙将军刚刚打了个大胜仗,拿下了华阴。
你却要我撤了公孙的职务!你到底是何居心?”
刘秀不悦。
同时传旨,加封冯异为征西大将军。
“看来我的老同学是疯了啊!”
邓禹不敢相信,刘秀会这样对待自己和冯异!
“撇开皇帝老同学不说,我就不相信,我以大司徒的身份去拜见冯异,他会不给我面子?!”
邓禹立即赶到冯异的驻地,亲自登门拜访冯异,邀请他协助自己大战樊崇。
冯异婉言拒绝。
“大司徒,赤眉军犹如老虎,大司徒和冯异目前不过是两只战狼,战狼挑衅老虎,无异于送死一样,只能让老虎美餐一顿而已。”
“公孙将军,赤眉不过是百足之虫而已,尽管死而不僵。可是已经死了,对于死去的一条大虫,何足挂齿哉!”
“大司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犹如死掉的骆驼比马大,是一样的道理。现在敌强我弱,只可智取,不可盲动。”
邓禹竭力劝说冯异,
冯异竭力规劝邓禹。
两个人相互游说对方,始终意见相左。
邓禹悻悻然离去,嘴里不停地念叨:
鼠辈啊鼠辈!
返回驻地,
邓禹执意要和樊崇来一场,说来就来的战争,让冯异刮目相看。
“邓弘,这次战斗关系到我们的脸面,务必要战胜敌人,给征西大将军冯异,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得令。”
邓弘心中并没有底儿。
可是,大司徒要求这样做,就必须要这样做。
官大一级压死人。
…………
“御史大人,我昨观天象,金星北侵,怕是邓禹,要对我们不利啊。”
丞相徐宣,提醒樊崇。
“卦象如何?”
樊崇压根就没有把邓禹放在眼里,
“败军之将,这次一定还会失败。”
“将军,坤卦。
卦象大吉。〖卦辞原文〗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卦象吉祥,很顺利。战胜邓禹没有问题。关键是要一劳永逸,最好趁机灭了他,最好能够给他销户。”
“丞相的提议,甚好,甚好。哈哈哈……这一次,咱们就给他销户了。”
樊崇听罢徐宣的卦象解读,更是兴奋。
接下来,徐宣和樊崇,商量了一个绝妙的,埋葬邓禹的计策。
“军中缺粮,这次战斗,重点在于攫取敌人的粮饷。
关中地区赤野千里,咱们的粮草严重不足啊。
就是我们驻地附近的,树叶、草根,也快被将士们,捋下来,挖出来,吃光了。”
同时,邓禹也在叮嘱邓弘。
这次战斗的目的,不在于杀敌,而在于夺取敌人的粮食。
“末将明白。”
邓弘当然明白,汉军除了高级将领能够吃饱肚皮以外,其他中下级军官早就已经吃不饱肚子了。
然而,战斗还未打响,赤眉军却率先发现了,一个发财的路子。
樊崇径直带着军队,不战而别。
他要做发财梦去了。
什么路子?什么梦?
盗掘帝王陵墓。
纵情践踏,掘取宝物。
樊崇率领大军把吕雉的墓冢包围起来,他亲自当起了盗墓贼。
而把逄安等人放在外围,抵挡邓禹的进攻。
什么?
赤眉军竟然侮辱汉高祖刘邦的老婆吕雉?
那可是开国之母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
邓禹立即亲率大军,攻打赤眉军。
然而,赤眉军根本就没有把邓禹当回事儿。
邓禹的汉军如怒潮般扑向赤眉军防线,战鼓轰鸣震得黄土簌簌坠落。
逄安挥舞着狼牙棒嘶吼督战,
铁蹄踏碎的枯叶与血水混作泥浆,汉军的长枪方阵刺破赤眉军的盾牌阵,
顿时血肉横飞。
樊崇腰间缠着从吕雉墓中抢来的金缕玉衣,
疯笑着指挥士卒。
他命人点燃浸油的麻布,火矢如流星般射向汉军营帐,霎时烈焰冲天。
汉军骑兵刚冲破外围防线,就陷入赤眉军预设的壕沟陷阱,
尖锐的竹签刺穿马腹,
骑手被后继的战马踏成肉泥。
邓禹红着眼挥动方天画戟劈倒三名赤眉军,
忽然听见后方传来惨叫——赤眉军竟驱赶着数百名百姓组成人墙,步步向汉军压来。
汉军将士投鼠忌器,攻势顿时迟滞。
樊崇趁机率领精锐从侧翼杀出,他的弯刀上还沾着墓中陪葬的朱砂,
夜幕降临时,
战场已化作修罗地狱。
断肢残骸堆积如山,未燃尽的火把将天空染成猩红。
邓禹清点残军,发现三万人仅存六千,
而赤眉军仍在陵墓前欢呼庆祝,将抢来的玉器抛向空中,
任由争抢的士卒被利器割得遍体鳞伤。
邓禹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进攻,
只好退回到大本营里。
赤眉军再一次扬眉吐气。
“大王,我们这次收获不小,接下来,我们去挖掘杜陵可好?”
谢禄很兴奋。
“杜陵谁在看守?”
樊崇问徐宣。
“好像是延岑。”
“延岑?就是那个南阳人?”
“是。延岑南阳人。是一员骁将,原来是汉中王刘嘉的麾下,后来起兵还打败汉中王刘嘉,自封为武安王,割据称雄。
不过,他不是李宝的对手,李宝曾经把他打的屁滚尿流的。他从汉中北出散关,就进兵到杜陵一带驻扎。”
“哦,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咱们还是找软柿子捏吧。”
樊崇是聪明人,从来不找硬柿子拿捏。
可是,白袍小将邓禹就不一样了。
他永远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儿。
“我堂堂大司徒,什么时候怕过别人,都是别人怕我。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一定要灭了樊崇,去去晦气!”
趁着赤眉军数钱休息的时候,
邓禹收拾残部,再次直刚樊崇。
“不自量力的小儿!”
樊崇大怒,集合优势兵力,给邓禹来个反包围。
邓禹傻眼了。
想要突围,却比登天都难。
邓禹奋力厮杀,差一点把小命丢给樊崇,总算突围成功。
一清点人数,又是损兵折将的一天。
“呜呜呜呜,我邓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邓禹抱头痛哭。
“将军不是悲伤的时候,敌人又追上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吧。”
这一次,邓禹带领大军一路溃逃,跑到了泾阳县云阳镇。
邓禹又笑了,而且笑得非常灿烂。
“哈哈哈,该我邓禹成就一番大事业,如果樊崇、徐宣在这里设下一支伏兵,我邓禹就彻底完了。可是,他们没有,没有这样做。”
哈哈哈,哈哈哈……
邓禹狂笑不止。
“冲啊,活捉邓禹赏黄金千两,砍下人头赏黄金五百两。”
恰在这时,四周喊杀声四起,邓禹脸色陡变,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