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刘豹安排我们四人睡在一个帐内,赵庶跟李邹两人是战战兢兢无法入睡,而我跟兰哲别则是坦然自若,仰头就睡,对于这两人,我虽觉得胆气不够,但是骑术精湛,所以借着这次经验磨练磨练也好,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安慰的话,我睡我的,他醒他的。
一到早上,刘豹遣人送来热羊奶,糌粑等颇具塞外特色的早餐,我看赵庶,李邹二人双眼通红,大约没睡好,我也没说什么,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声吃饭吧,反观兰哲别这小子则老实不客气,狼吞虎咽的不等我就开吃了,我也一起加入大快朵颐的行列。不多时,一人掀开帘帐,原来是燕一,他来通知我们王球还有张燕带着昨晚协议好的补偿金出城了,让我们出去相见,我们很快的整理好行装,走出营帐,牵着马匹跟着燕一来到匈奴军帐与晋阳城门的空地之间。
只见天空霁朗,阳光普照,在巨大而且雕着凤凰纹饰的晋阳县城门前,众人已开始熙熙攘攘的在清点交接牛马米面等物,而一眼就看到刘豹正在跟王球,张燕等人交谈,见我过来,刘豹开朗的笑道:
“吕大人你过来啦?那本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一抱拳就率众离开离开了。要不说穷人的小孩早当家呀,这小孩多懂事呀,以后都有点不好意思杀他了。王球见刘豹离开,就拱手对我说道:
“下官见过吕大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亲身犯险,帮本县解决了这次的危机,要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说完都还擦擦眼泪,不知是真是假。我笑道:
“王大人,我们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点小事,就不要再挂在嘴上了。”
这套话说得王球感激涕零。站在一旁的张燕则伸出双手拍拍我的双肩,说道:
“奉先,我真没想到你真能劝退匈奴人,真可说是有勇有谋,你这个兄弟,我认了!另外,这位是燕二,日后负责你的核桃树林生意。”
他看向他身边的一中年汉子,那男人对我一抱拳,说句见过吕大人。我颔首,看其面相忠厚又不失精明,张燕不愧是率领百万黑山军的大统领,果然有知人之明。
于是我开口道:
“燕二,以后我这边就拜托你了,对了,若得利润,我这边所得分一成给郡守大人。”
燕二点头称是。而王球则喜出望外,忙说这怎么敢。我则笑道:
“王大人,我说过我们是自己人,你忘啦?”
王球赶忙说道:
“是极是极,下官没忘。”
王球跟张燕知道我此去是要去查探失踪千余匈奴骑卒之事,于是临时任命燕一为晋阳县县卫,给予他铜印黑绶,准备好给各县的公文,再加率领十名死士,跟我们一起过去,可以直接跟各县县令查询相关情报,免得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各郡县,可不是刘豹的匈奴上万大军。
事情办完,王球与张燕跟我依依不舍的道别了,然后我们就跟着刘豹大军一起出发。期间老百姓夹道欢迎,箪食壶浆,这着实给了刘豹一个截然不同的感受,第一次不劫掠攻城却受到老百姓爱戴,让他有一种坏人第一次做好事,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体验。当然这些并不是老百姓的自发行为,而是我跟王球,张燕两人事先合计过后,安排好的群众演员,为的就是安抚刘豹这头嗜人的凶兽,不要突然凶性大发,可以安然的离开晋阳县城,算是多加一道保险。
我们十数人骑在最前列,我与刘豹并驾齐驱,可以看到他稚嫩的脸上却显现出与成人无异的复杂表情。我心想,这多好的孩子呀,有句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身在书香门第的小孩能读书,生在土匪窝的小孩只能打劫,刘豹要是生在太原郡郭家或王家,估计就是被当成尖子在培养,期待他有机会位列三公,说实在的,在我看来,刘豹的资质可比郭淮还要好。难怪曹阿瞒后来会将伪南匈奴五部迁到太原郡,被狼群驱离的独狼才有机会被驯化成狗,而于夫罗这股伪南匈奴流亡政权正是如此,他是想把他们驯化成狗呀!
只可惜人是很矛盾的,人会希望养在家里的狗越来越像人,但是却不希望他们真的变成人,而狗却希望能变成人,但是到最后他们会发现他们总归不能成人,而只能成妖,而妖是会被人排斥,忌惮的。我想这就刘豹,甚或是是他的儿子汉赵皇帝刘渊的真实感受吧?
其实我现在就有想把于夫罗这股匈奴军阀驯化成自己部队的想法,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力不允许呀!而且将狼驯化成狗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在他能完全信任你的时候,才能办到,而这信任感的建立,就在于日以继夜的水磨工夫,以及你我永不互相背叛的初心了,目前的我,是没有这个时间,以及能力来办到的。
趁着还有时间,我搜寻着我记忆中太原郡地理的资料:
太原郡,秦置,有盐官,口六十八万四百八十八,有家马官。
界休,莽曰界美。
榆次,晋大夫知徐吾邑。莽曰大原亭。
于离,莽曰于合。
兹氏,莽曰兹同。
狼孟,莽曰狼调。
邬,九泽在北,是为昭余祁,并州薮。晋大夫司马弥牟邑。
盂,晋代夫孟丙邑。
平陶,莽曰多穰。
汾阳,北山,汾水所出,西南至汾阴入河,过郡二,行千三百四十里,冀州浸。
京陵,莽曰支城。
大陵,有铁官。莽曰大宁。
祁,晋大夫贾辛邑。莽曰示。
阳邑,莽曰繁穰。
从这些资料可以知道,太原郡其实产盐,估计是岩盐,而且也可以养马,我之所以没有对王球提出建养马场的要求,是因为我在太原郡没有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个核桃树林。而且也产铁。而且至少有四个县曾为春秋时期晋国大夫的食邑,可也说是人文荟萃的好所在,难怪出现郭王两氏此等的大世家,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