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事情有些不对劲。”赵有财压低声音说道,“昨夜程家大院突然多了个班的兵力,看样子是加强了防守。”
“他娘的!”刁得胜咒骂道,“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不太像。”赵有财低声回应,“如果真有人泄密,程度为何不直接把妹妹接进城?那里不是更保险吗?”
“说的也是。”刁得胜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那个班里有带机枪吗?”
“没有。”赵有财摇头答道,“不过配备了大量短枪,全是德国造的大镜面型号,看起来相当阔绰,应该是从某个连队抽调来的。”
“该死的。”刁得胜怒不可遏,破口大骂,“程度那个混账当年就不待见我,硬是把我打发到这鸟都不来的虎亭据点。现在他又想坏事,不过就算他想捣乱也没用,那小子的便宜妹夫我当定了!”
赵有财问道:“大哥,这么说今晚咱们还得动手?”
“当然得动手。”刁得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有句老话说得好,贼不空手,既然来了,怎能空着手回去?今天就算是绑,也得把她带回去。”
说完挥了挥手,低声下令:“走,跟着我。”
……
一心想着强取豪夺的刁得胜浑然不知,身后已有两双眼睛紧盯着他。
这两人并非旁人,正是途经此地投宿的王野与魏大勇。
魏大勇压低声音道:“老大,看来比我们早到一步的人不少啊。”
王野稍加思索后说:“你先去跟着他们,我去找个地方把马藏起来。”
尽管魏大勇武艺不差,但他从未学过如何隐匿行踪,因此让魏大勇独自处理战马让王野颇为不放心,只能亲自操刀。
“行。”魏大勇将缰绳递给了王野。
然后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前方那群人。
而王野径直去找地方藏马。
……
凌晨五点,夜色依旧深沉。
然而程老爷子却早已起身,在后院打了套太极拳。
一套拳法练完,已是满头大汗,程老爷子刚想擦擦汗坐下休息,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响动。
随即脸色一沉,喝问:“月儿?”
一个身影从月亮门后走出,笑着应道:“爹。”
程月正值青春年华,肤色偏黑,眉目浓丽,一条乌黑粗长的大辫子垂在肩后,圆润的脸庞点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
她的身高已有一米七有余。
穿着一套习武者常用的黑绸练功衣。
这套衣服既轻薄又贴身,完美展现出她修长的双腿与曼妙的体态。
尽管长相普通,但她身材极佳。刁得胜急于促成这段姻缘,恐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她能生育健壮的后代。
程老爷子板着脸问:\"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要出门?\"
程月赶忙小跑过来,挽住程老爷子的手臂撒娇说:\"爹,我从北平回来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一直没踏出家门一步,都快憋坏了。\"
程老爷子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往外跑了。\"
\"爹,\"程月扭动身子不依不饶地说,\"世道再不安宁又能怎样?我不仅练过武术,还会使枪,哪个坏蛋敢打我的主意?\"
话音未落,程月已从腰间取出两把驳壳枪,左右摆弄。
程老爷子跺脚叹气:\"唉,我不该让你习武,你哥哥也不该教你开枪!要是从小就教些女红,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野性十足的模样。\"
\"习武有什么不好?学枪术又有什么错?我就要学!\"
程月轻哼一声,转身便穿过月亮门离去。
\"月儿,你回来,给我回来!\"程老爷子急切地喊道。
程月充耳不闻,今日她铁了心要出去逛逛。
不仅要出去走走,她还打算骑马进山打猎。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程老爷子的一声闷哼:\"何方狂徒胆敢如此放肆!\"
下一瞬,程月察觉到一阵疾风自院墙顶端袭来,直扑她的头顶。
来不及细思,她左脚猛蹬地面,身形斜向右侧滑开数尺,那迎头而来的物事便落了空,乃是一条麻袋。
持有麻袋的是两名壮汉。
一击未中,两名壮汉都愣住了。
这小女子动作倒是敏捷,竟然躲过去了?
程月虽精通枪法,却从未杀人,随即把双枪插入腰间武装带,又从后腰抽出长马鞭,狠狠甩出。
她的马鞭是特制的,布满铁刺和倒钩。
一名壮汉被抽中脸部,痛得在地上翻滚。
另一名壮汉急忙丢掉麻袋,同时伸手去掏腰间的驳壳枪。
然而程月的动作更快,她甩手一鞭,将壮汉右手卷住,随后用力一拉,壮汉顿时被扯倒,枪也脱手飞出。
程月紧接着一脚将驳壳枪踢开。
很快,又有两名壮汉从月亮门冲出。
结果依旧如此,全都被程月的马鞭制服。
“这丫头真泼辣,不过我喜欢。”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名满脸凶相的男子挟持着程老爷子从月亮门走出,程老爷子额头上抵着一把德国造的镜面匣子。
“你放开我爹!”
“快放下鞭子!”
“月儿别管我!”
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旋即,十多个 ** 呼啦啦地围上来,
手持长枪或短枪,将程月团团围住。
但很快,又有十多个持驳壳枪的伪军冲入,对那些 ** 形成反包围,局势瞬间变得错综复杂。
“把枪放下!”
“交枪免死!”
“算什么英雄!”
“全都把枪放下!”
“放了老爷子和她!”
“刁得胜,你这个混账!”
两方持枪的人像两只斗红了眼的野兽,龇牙咆哮、恐吓对方,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场面顿时凝固。
然而,这种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刁得胜拉开盒子炮的击锤时,伪军们立刻屈服了。
毕竟他们只是负责看守门户,有所顾忌,如果老爷子或那位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旅长绝不会放过他们。但另一边却毫无顾虑,他们真的敢动手。
没多久,伪军们的武器就被收缴,被关进了地窖。
但程月依然不肯投降,这下换成了刁得胜有所顾忌。
因为刁得胜想活捉她,他打算将程月带回母猪崖做压寨夫人。
“程小姐,乖乖投降吧,跟我回母猪崖享福。”
“做梦去吧,即便母猪会爬树,宁死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月儿,快逃,别管我了,赶紧去县城找你哥哥,让他救我。”
三个人各自说话,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周围的看客也只顾着围观,丝毫未察觉一个黑影正悄悄靠近。
刁得胜此刻志得意满。
“程小姐,你若敢跑,我就杀了你父亲!”
“你敢?要是你敢杀我爹,我哥哥绝饶不了你。”
“哼,我怕什么?程小姐,你以为凭你哥哥就能奈何得了我?”
正斗嘴热闹时,刁得胜忽感腰间一凉,一支管状物已抵住他,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周围顿时一片喧哗。
但这时察觉情况不对已为时已晚。
“谁都不准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说话的是魏大勇,他一直旁观着这场戏,觉得时机成熟,便迅速行动将程老太爷救下。
他直觉这群人并非善类。
而程老太爷与程家的人看起来不像坏人。
“爹,您没事儿吧?”程月赶紧上前查看。
扶住程老太爷后,她又回头瞥了一眼魏大勇。
随即,她那圆润的脸庞泛起一抹浅红,这人又高又壮。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另一个身影从月亮门走出,笑着说道,“刁得胜,赵有财,咱们真是有缘分。”
这个人当然是王野。
“扑通。”赵有财立刻跪倒在地。
“八爷饶命,饶命啊,我们没做坏事。”
刁得胜也想跪下,可魏大勇的枪正对着他的腰部,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被误伤就冤了。
王野笑着问:“最近在哪发财呢?”
“发财?谈不上。”刁得胜苦笑着说,“都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山穷水尽?那挺好的。”王野笑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多少人羡慕不来?”
“八爷别再开玩笑。”刁得胜说,“我们确实没作恶,自从做了这一行,专对付地主老财,从来没欺压过穷苦百姓,你可以去打听。”
“问都没必要问。”王野笑了笑继续说道:
“今天给我个面子,放过程老爷子如何?”
“那当然没问题。”刁得胜连忙应答,“八爷的面子一定要给。”
魏大勇随即冷着脸呵斥道:
“把所有东西都留下,身上的全部拿出来,敢藏一丝一毫,我就砸烂你们这群人的脑袋!”
赵有财立刻抢先开口:“快点,把东西全留下,一件不剩!”
边说着,赵有财就把盒子炮连同盒子往地上一丢,又解开腰间的弹匣扔在魏大勇脚边。
刁得胜同样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看到当家的和二当家都服软了,
剩下的十几个人更是不敢造次,赶紧乖乖缴械,其中包括他们刚从伪军手里夺来的家伙。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王野叮嘱道:“记得你们刚才说过的话。”
“千万别欺负贫苦百姓,否则……”
刁得胜和赵有财顿时浑身一抖。
他们至今都无法忘掉那些八路军战士的凶狠模样,多么强硬的小鬼子到了这些人手上都只能任人宰割。
“绝不敢,绝对不敢,我们一定铭记于心。”
说完,他们便带着那十几个手下慌忙逃离程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