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回来快小半个月了,江妧现在看见他都害怕,那么热的天气,将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似的,还不能在他面前勾碎发,一不小心露出一截腕子都是天大的错,每日折腾她到半夜才肯放过。
有时候江妧和他表达自己不想再生了,他也应了,她的意思是他做个物理避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还是依旧我行我素,她只得自己吃避子药。
内宅里头的事就算小香不说,有小丫鬟同他说,也就全然知情了,之前他父母的事时,她就觉得裴慎骨子里还是传统男人,妻子不准忤逆他,听说她吃了避子药,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吃了饭正吃药着,就自外头进来,将她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整个屋里的人都被他吓了半死,圆子他给起名叫裴之仁,不从玉,之璇也说改为之瑀,两个在他雷霆之怒下,吓得半死,被奶母带了下去,都不敢进屋里来。
江妧在温柔也有不忿的时候,静静的盯着他砸得稀碎得花瓶,杯盏,默然的坐在一旁。
“江妧,我是武宁侯府的嫡长子,那么大的家族,不能当靠着他们两个撑,大家族里头最忌小辈没出息,这跟断了根有什么区别?你也是世家出身,难不成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觑了她一眼,见她只是定定的坐着,依旧道:“当初我就想就此回甘肃,可你要女儿做世子,我也应了,我就不得不要只手遮天的势力,这样的势力等以后没了,小辈们如何生存?我就这么个要求,你都不能应么?”
他低着脑袋,心中烦闷不已,听见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才抬头看她,见她红着一圈眼眶,坐在那里伤心,心中更是闷得生疼,忙过去安慰她。
“妧儿,长房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慬儿也嫁人了,算不得裴家人,你忍心咱们百年之后瑀儿和仁儿无依无靠?”
“裴慎,我给你纳妾吧。”她抬起红红的眼,静静的盯着他。
轰一声,像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开了,她竟然为了不给自己生孩子,要给自己纳妾,要将他推出去。
“你疯了不成?”
他阴寒着一张脸,怒斥起来,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大步迈出门去,在门外踱步,想想又觉得可气,又折了回来,指着她道:“我若是想和别的人在一起,我何必在边疆这么多年?我何必这么些年只有你一个?”
江妧就坐在里面哭,他瞧着心疼,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又进来哄她,“孩子是咱们情意的见证,你怎么能说不要么?”
她没说话,只是定定的坐在那儿,将脸偏过去,也不哭了,可却将晚膳都吐了出来,连同着药,裴慎吓了一跳,忙让人寻了大夫来,自她生产之后,大夫还没当着他的面诊脉过。
见人来了,就将人请进了内室,让大夫给她瞧了脸色舌头,又把了脉,大夫也直言不讳,“夫人本就有内症,第一次生产时大出血了,是不是?”
小香忙不迭的点头,“是,当时情况也复杂,月子也没做好。”
大夫暗暗觑了面前人一眼,看着这个紧张的劲头,不像是月子不给人做好的,“那就对了,身体还没调养好就做了二次生产,只怕要生的话身子骨经不住,还须得慢慢调理才是。”
再好的男人,他不懂生产的苦,也让人生出一种失望来,更何况,江妧两次生产他都不在身边,就算真的在身边,也有一句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后头依托着。
他听了大夫含糊的说辞,什么调养!只怕她身子真是不能再生了,如此一想便沉下心来,怎么她在他身边了,他反而要求那么多了?他发现自己年纪渐长,有些事反而看不开了。
送走了大夫,让人仔细扫了地,别让地上留了碎瓷片划伤了母女几人,再进来时,见她脸转朝了里面,又坐在床沿,揉着他的手,“别伤心了,是我的不是,不该在这种事上逼你。”
江妧泪水将双眼都占满了,她不想说孩子是她怎么拼命生下的,以为他能懂,有些时候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在别人身上。
“也是我太过气性小了,生几个不是生?”
听她这样的气话,他反而不生气了,自己笑了起来,将人抱在怀里,“好了,那自明日起,我就吃以前那个药,如何?”
“那些药和避子药的区别就是我吃或者你吃,有什么区别?”
她想了想,又想再说却被他低头吻住,狠狠的堵了嘴,“我身子倒是没事,注意着点量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伤了谁都不能伤了你。”
这人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想和你吵个天翻地覆,现在又温言软语的来哄你了,好在他不是那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不然她高低得收拾东西走人了。
江妧分析了一下他的心理,其实还是因为父母活埋女儿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导致他渴望亲情,不止渴望与江妧的爱情,更渴望她能生几个儿子女儿,自己能尽父亲之责。
也就是想要个小时候多兄妹的自己,就是现代人说的将小时候的养一遍是一个道理。
“妧儿,在一起有摩擦是正常的,我的脾气你也了解,不是个爱生气的,自然,你也温柔,只是不要再说什么纳妾的话,这样的话很伤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害怕生孩子,还是厌恶了我.......”
听他说的这些话,江妧也想起了女儿,也知不应当说这种伤感情的话,拉过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着,“好,我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可你以后发火也罢了,别砸那么些东西,我害怕。”
裴慎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好,才应了你没一年,又冲你发火了,都是我的不是。”
揉着她的脑袋,低头吻了吻她的眼,“妧儿,我们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