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接了过来,是一本金刚经,又抬头望她,“什么意思?”
“我自己的儿子的性格我明白,这件事必须要由你说出来了断,你抄金刚经给我呈给娘娘,贵妃娘娘这些日子梦魇缠身,钦天监算出要最好去寺庙修行,可她是贵妃,只能寻个替身,最好属羊。”
那不就正好是她,哪有那么巧的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寺庙修行?”她不愿意苦哈哈的去寺庙修行,摇头道:“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若是让我走,你求贵妃娘娘让我和裴恒和离,我自然会远远的走。”
“和离?”沈氏冷笑一下,“那岂不是正合你心意?”
“若是不能相互信任,那有什么好说的?”
她站起身要走,却听沈氏道:“不光是不信任,更多的是了解我儿子的性格,江妧,你们是从扬州时候开始的,半年时间,你还不了解他的性子么?除了皇权,谁能压得住他?”
“妧儿,你们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你真是不介意他将你置于万劫之地吗?他若是真的爱你,如何千方百计的得到你?甚至不惜将你至于尴尬甚至于危险的境地?他何等聪明,会不知被人发现了女子有多艰难?男人永远只会考虑他们自己,我看你如此聪明,怎么想不明白?”
江妧回身坐了下来,看来霜降和她说的很多,连两人吵架的事都吐完了,这件事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想,如今有个机会,能让裴慎彻底放手的机会。
见她似乎有所动容,沈氏又接着道:“寺庙里也可代发修行,最多五年,如若他两三年之内很快忘了你,那么你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你还想和离,我会亲自请贵妃娘娘求陛下请旨和离。”
江妧还在犹豫,她却猛地伸手去扯她头上包着的细布,被江妧一把按住手,她也想搏一搏,“好,我应你,但是,你也得写保证来,如果到时候你做不到,我就去金銮殿告你。”
“你放心,我自会写文书给你保证。”
“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的信也会给裴慎寄去的。”
沈氏笑了起来,“我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让他离开你,我若弄死了你,那么我和儿子之间又隔了个你,我何必呢?我只要等你彻底拒绝他,死心之后,你也不必再代发修行了。”
是了,她今日应下,就是因为她用死来威胁自己,若是她不做理睬,沈氏死了,那么裴慎不仅会内疚,与她说不定还会有解不开地仇恨,同理也是一样的。
“我在寺庙修行,饮食和药,不能缺了。”
“只要你写信写清楚了和他断了来往,表示要替贵妃修行,那么这些事不会缺你的。”
她站起身来想走,沈氏却道:“你就在这里写,写了由外头的人寄出去给他。”
江妧回头看她,她没笨到那种程度,让人拿了把柄在手,慢悠悠的道:“等我到了寺庙,自然会写。”
沈氏心里恨得滴血,可她只能妥协,毕竟谁都害怕对方出尔反尔,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是能等的!男女通奸,可不光是女子要死,男子也要判刑,她还不至于糊涂到让自己儿子也跟着受罪。
“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江妧轻声回应,“自然。”
沈氏扶着脑袋,再也支撑不住,软在褥子里,江妧让小丫鬟进来伺候她,自己则出了门来,望着正月的天空,碧蓝色的天,所见之处没有一朵白云,明明是顶好的天气,低头所见的又是枯败的树枝,和满地的落叶,满目皆是凄凉。
小香刚被人自外头放了进来,正见她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忙去搀扶她。
主仆俩慢悠悠的穿过穿堂,往大理石插屏后头绕了出去,小香见她脸色苍白,霜降死了,六爻院被围得铁通般,大概也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小香,我和裴慎自此以后,再无瓜葛。”
小香愕然,“ 那咱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摇了摇头,“大太太请谕旨让我去寺庙修行.......小香,不说我和他之间有嫌隙,就算没有,若是他母亲死在我面前,还是因为我们的事死的,他会不会恨我?”
小香不敢说话,恨不恨的,她不知道,但是男人会内疚,看见眼前的女人就会想起惨死的母亲。
她扯了下唇角,想笑一笑,脸上呈现的却是一个惨然的笑容,“如今能离开裴家,不也是一个好事么?”她一声叹息,“你没看见,她满脸的血,我以为她死了,我第一反应是他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
“奴婢陪你,姑娘不管去哪里,奴婢都陪着。”
江妧看着她,泪水模糊了眼,滴滴答答的自眸间滚落,主仆二人逶迤往海棠斋来了。
裴恒正站在正房门口,搓着手等她,见她来了,笑脸迎了过来,江妧抬头望他,眼神冷阴阴的,他尴尬一笑,“大伯娘没为难你吧?”
一面说着,来牵她的手,江妧让了让,不想让他碰,“我累了,要休息。”
“妧儿,就算往日我有多少不好,今日也算救了你吧.......”
“若不是你们什么替圆房的方法,我今日何须你救?”
裴恒哽住了,心中却满是不如意,明明想借着这次机会与她和好,可如今,她却还怨怼,“妧儿....我......”
江妧不想听任何的话,直接绕过他,一进门便让小香将门关上,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睡了一觉醒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小香点了灯,她理清了思绪,让小香将自己店铺的银子有兑成银票,衣服首饰也拿不了,只能先收了起来。
翌日一早,小太监带来了贵妃娘娘的谕旨来了武宁侯府,大致就是沈氏说的那个意思,整个裴府都沉浸在喜悦当中,能为贵妃做替身,是天大的好事,江妧也谢了恩。
将钱财收拾好,她便将信交给了秦氏兄弟,辞别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