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早起,江妧收拾妥当,就同裴恒一同往裴母房中来,大房一家早已在等着。
她进门就见他端坐在圈椅里,见了几人进来,也站起身行礼。
“二郎要走了,连正月十五都来不及在家里过。”
“实在是盐务上的事太过忙,兄长就过了正月在去,在家里多陪陪嫂嫂......和婶子。”
沈氏低头不语,这么一听来,儿子和她早已暗通款曲,自己像个瞎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真真儿是个蠢人了。
裴慎在堂上给裴母和武宁侯夫妇磕头,便起身,他深深望了江妧一眼,提袍出门而去,江妧呆呆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见裴母哭得伤心,她只得出声安慰。
不知哭了多久,堂上已然没了旁人,裴母也止了哭泣,又拉着她和她说裴慎的话,搞得她是裴慎的妻子一样,又伺候她用了早膳,这才出来。
青鸾就站在外头,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见她出来,忙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我们太太有事,想让大奶奶往六爻院去一趟。”
江妧没多想,毕竟沈氏会时不时的让她去沈氏的房中,可一进门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到处都清静静的,没一个人在外头守着。
打帘进去,霜降跪趴在堂屋中央小声的啜泣,上位坐着的是武宁侯夫妇,两人脸色铁青,早已怒不可遏,一旁的则是晋氏和裴恒,母子俩一个抚着个胸口,一个则低垂着脑袋。
她心早已突突跳个不停,还是先福身,“大伯娘唤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霜降想来是早已招供,脸上有几个红红的印子,头发也乱蓬蓬的,但她不能承认,指甲深深的戳进肉里,却早已麻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武宁侯不由分说,一掌拍在桌子上,“江氏,你出身书香门第,却引诱小叔子通奸,今日若是不浸猪笼,裴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她惊惶的抬头,尽量表现出茫然无措,“冤枉,这从何说起?我引诱哪个小叔子了?大伯,大伯母,请明察,我自幼熟读女四书,怎么会做这样无耻的事?”
武宁侯指着霜降,“难不成这个丫鬟还会诬赖你?你伯娘亲眼所见,如何说冤枉?!”武宁侯早已气得暴怒,拿起一个被子摔得稀碎,见她直挺挺的站着,更是暴怒,“还不跪下!”
江妧只得先跪下了,偏头去看霜降,她怕整个身子都在抖,死死的跪趴着不动,她抬眼朝沈氏望去,显然是有备而来,裴慎一走就朝她发难。
“你不必认,有人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了,你知道不知道的都无妨了。”
她厉声道:“大伯明鉴,我不清楚,什么我私通小叔子,哪个小叔子?”
“你!霜降说得一清二楚,你如何狡辩!”武宁侯怒不可遏的指着她,他又说不出口是自己儿子。
裴恒定定的望着江妧,她虽然跪着,脊背却挺的笔直,他简直不敢听霜降说的话,他们早已苟且在一起,可如今,她却不承认。
“我不知道霜降是怎么说的,我几乎日日与大爷一处,只是后回金陵发生的事,才让我们俩离心,霜降作为小叔的婢女,自然万事要维护小叔了,我什么都不知情,我和小叔并未越礼,老爷不知从何说起。”
她从始至终从未看过来一眼,裴恒知道,她还是在厌恶他的,回想起种种,她似乎都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以前她遇到事,还会转头向他求助,现在,连眼角都未曾瞥过来,他应当是她的仰仗的,可如今,他却因害怕出头,让她在万劫不复中。
“你真是不知悔改,先将她关起来........”
“大伯!”裴恒鼓起勇气大叫,“霜降没有说对!这件事是我求二弟替我圆房的,妧儿她自始至终都不知情,二弟每日都是晚上灯熄了才去,我虽是她夫君,可为了让她有孕,我几乎只是和她说说话,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是我求二弟给我留个种的。”
江妧回头望着他,她对裴恒一点希望都没抱,只当自己是守寡,听见他的维护,有些讶异。
武宁侯听他亲自给自己戴绿帽的,差点气个仰倒,咬着牙指着二房的母子,“你们真是.......来人,将这个攀污主子的东西拖出去狠狠的打。”
“老爷......”沈氏大叫,“你要打死也可,这件事难不成就此作罢?我可是亲耳听见.......”
“住口,还嫌不够丢人?”
武宁侯让裴恒将门开了,让人将霜降拖出去,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两个拿着两个杀威棒的小厮拖 出去,几声闷闷的低叫声,就彻底没了声气。
见丈夫只想压下此事,沈氏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儿子的仕途一点都不重要了?
裴恒扶着拐杖,伸手去拉她,江妧抬头看着他,她一点也不想和他和好,可刚才是他救了自己。
“大郎,让我和你媳妇说几句话,你和你母亲先回去。”
晋氏已然没了走路的力气,脸色灰败,整个人软在圈椅里瘫着,裴恒只得叫人将她扶了出去,又深深望了江妧一眼,“大伯娘有什么就冲我来,妧儿她实在不知情。”
沈氏不语,只是脸色铁青的抿着唇,裴恒只得迈步出去,在关上的门缝中窥见了江妧脊背挺得直直的。
“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你我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你要怎么才能离开我儿子?”
江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不知大伯娘在说什么,小叔如何不关我的事......”
“江妧,这件事并非只是你一人过错,我儿子的脾气我多少了解,或许你也只是被裹挟而已,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能成么?你们能去哪里?你能确定他以后不怨你断送了他大好的前程,你回头看看,有谁会在二十多就从三品?他何等优秀,你看不出来么?”
想来霜降能说出不利的话的原因就是沈氏指使的,也就是说,两人的事,霜降和她吐了个干净了,她也真够卑鄙的。
江妧抿着唇不语,她也不打算承认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