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霜降先纳福,“大奶奶吉祥,世子爷就在隔壁,叫奴婢过来问一问,是大奶奶过去,还是他过来?”
江妧同小香对视了一眼,让她去外头候着了,“请世子过来吧。”
既然做隐秘的事,那定然要隐秘些,她回身在桌子旁坐下,才发现自己手心在冒汗,忙抽了帕子擦手,正这时,门口突然一暗,那道身影便走了进来。
江妧紧张的站起身,他也在门口站住了脚,朝着江妧揖了一礼,“嫂嫂金安。”
他坦坦荡荡,倒显得江妧鬼鬼祟祟了,不过,说起来江妧也有些尴尬,特别是在闻到他身上的笃耨香时,更是烦躁得很,鼻尖便立马冒出了汗。
裴慎坐了下来,虽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也见了她鼻尖上有一层细细的汗,揽袖起身出去,似乎和别人在说话,不一会儿霜降便端了一碗酸梅汤进来,上头还漂着冰棱子。
她低头望了两眼,想了想,还是将手扶了上去,手心一触及,冰凉凉的,冰慢慢在消融。
那头裴慎开口,他声极其旧温柔:“我知道嫂嫂急着想撇清关系,动作太大只怕引起怀疑。”
“我知道裴世子是洁身自好的人,这种事不仅我为难,你也为难。”
听见为难二字,裴慎狭长的凤目一掀,眼里是温柔缱绻,长叹了一口气,“今日请嫂嫂来不过是为着劝劝嫂嫂,世人皆为亲情所累,你我皆不例外,当日我应下兄长也为这个,兄长与我自小便比亲兄弟还亲,所以,这种事才会请我......我知道嫂嫂厌恨我,可我也迫于无奈!”
江妧无法,听着他字字句句都透着无奈,心里沉了又沉,又听他道:“当日我也是听得兄长说嫂嫂身世可怜,他身子也不好,若是没个孩子傍身,只怕以后你们日子也不好过。”
“这也是我想的,我想请二弟劝劝你兄长,让他从宗族里过继一个来,那既可以解决眼下我们的困境,也可以给二房绵延子嗣,何乐而不为呢?”
“嫂嫂,兄长未曾没想过,可兄长他觉得自己没多少年可活了,不想自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才出此下策!”
江妧怔住了,是了!自己都嫁进来了,他真要是这样想,早已坦白了,何必绕个大圈子呢?
“嫂嫂,兄长觉得过继的孩子始终不是自己亲生的,只怕到时候就算有人看着,只怕会怪你剥离母子,更何况,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嫂嫂退缩了反而没什么意义!”
江妧也想过,不是自己生的,到底隔着一层肚皮,就算养大了,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迫于无奈,只怕更是会恨她这个母亲。
现实中也不是没有,有的人名为过继,实则是想将你这个寡母名下的财产吃干抹净。
“难不成要继续......”
裴慎起身深深的作揖:“嫂嫂放心,只要嫂嫂生下孩子,我便抽身而去,毕竟未来的七八年,我有可能就在扬州。”
江妧脸上火辣辣的,本来她想断了这样的关系,可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糊里糊涂的忽悠,又觉得他没必要忽悠自己,毕竟忽悠自己的理由在何处?
“今日兄长才同我说,嫂嫂身子也好了,让我......”
他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说下去,尴尬的低垂下了眸子,也是!正常人谁会觊觎嫂嫂!
“再等几日吧,我好好想想。”她又站起身来,猛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你脸上的伤让你在家躲了几日,我......”
“嫂嫂一时情急也是有的,再者,这种事,谁都会崩溃。”
江妧看了他一眼,他依旧一袭青衫,剑眉星目,眸子幽深又犀利,五官柔美,脸部的线条却硬朗,这样的样貌,再加上温和的性子,说一句温润端方也不为过!
“那今日就说到这里了......”
裴慎忙起身,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便才道:“嫂嫂,未免兄长怀疑,今夜我会过去,但我不会碰嫂嫂,只是不想兄长怀疑,让嫂嫂置于险地。”
江妧想拒绝,又害怕,可今日见他倒是一副端庄君子的模样,稍稍放下了心,淡淡的嗯了一声,见他走了这才坐了下来。
她不想和小叔子有任何关系,可不想也已经有了,只能装作不知情,若是他真如他所说的,她怀了孕便抽身也没什么不可的,只怕他出尔反尔。
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成婚了,难不成他还会有别的想法?以前自己看见他的种种行为,估计是他心里藏着隐秘的事看见自己便尴尬!
裴慎自禅房出来,往后山去骑马,吩咐霜降回去告知裴恒,今晚他要过去,霜降不敢耽误,急匆匆雇了辆牛车回来,听说大爷在铺子里。
匆匆往铺子里去寻裴恒,他正在和铺子里的伙计说话,吩咐他们将往年的布料拿出来晾晒,正在看着账目,听说霜降寻来,有些诧异,为何会寻到铺子里。
将人请了进来,问清楚,他听了,有些无奈,“她身子不好,今日又去了寺庙累了一日,只怕得让她歇一歇。”
“大爷不明白,都说小别胜新婚,今日若是不过去,那大奶奶心中该做怎么想?您不爱搭理她?”
裴恒沉思片刻,无奈摆手道了罢了,“我今夜会回去的。”
待他将铺子得事忙完,回到家才到了门口,二门上候着和江妧一同出门的奴仆见了他忙纳福,“大爷,大奶奶说,今日的事未完,只怕回来不得,只能明日一早才回来了。”
他心里倒是高兴,让仆从等一等,他带了一封信给江妧,仆从就坐在二门上候着,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个长脸的丫鬟送信出来,他笑呵呵的恭维了两句,摸了那丫鬟的手一把,软乎乎的,这才转身。
丫鬟是立春,今日江妧出去寺庙却没带她,多少有些不大顺心,正和小丫鬟们说话呢,没料到大爷回来了,小丫鬟们七手八脚的忙碌好后便在外头候着,她留在正房伺候,就这样跑腿的变成她了。
这些贱男人,横竖都要吃点丫鬟们的豆腐,还管这叫彩头!恨得她气都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