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宇突然倾身,一手擒住她招摇的手腕按在池壁,一手按压她后颈的旧伤痕,鼻尖小痣几乎贴上她泪痣:“那殿下可知臣这玉佩,是家母用三支凤羽箭换来的聘礼?”
时遐思轻笑一声,上挑的眉眼与眼尾赤色泪痣魅惑诱人,云芝宇下意识松开对她的桎梏。
可骄纵的公主双手却迅速扯上他的衣领,失神间令他跌落温热池水。
好在识水性,也常年练武,堪堪稳住身形,对立站在公主面前。
云芝宇慌乱擦拭一把脸上的水珠,刚抬眼要发怒,就见公主粉白的指尖轻点他心口箭疤:“那将军可知本宫这支金步摇——”
原本簪在发间的金步摇突然抵住他喉间,“正是当年从你战甲上拔下来的?”
簪头红宝石映出少年骤缩的瞳孔,那里翻涌的不知是杀意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小将军,不论是不是天命,注定是本宫的驸马,在本宫尚未提前厌弃你之前,尽好你这三年内驸马的本分,莫要造次到本宫头上。”
“本宫,容不得你质疑。”
时遐思嘴角早已笑意尽散,眉眼清冷又疏离,云芝宇感觉胸口被点过的地方闷塞异常,喉口间的金步摇被她收起,回到了发间。
看着骄纵的公主转身,揽起散开的衣裳,抬脚踏上台阶。
小将军桀骜的脊梁无意间塌了几分,凌厉的眉眼在氤氲的池水雾气间轮廓不明。
「好感度:34→36。」
时遐思未再回头,无论是不是因为原女主娇贵嫡长公主的身份,本就骄纵不低于人前。
到了这个小世界,无端被猜忌刺杀和无语的天命预言枷锁就已足够糟心,更何况攻略对象还是最让她堵心的头号罪人,当下这一会儿自然不想再给他多少好颜色。
时遐思感受着心口泛出的冷意,随即开口冷淡唤人。
“青黛,进来,帮本宫更衣。”
或许是一番对话让驸马清醒了些,又或是什么。
帮公主更衣的青黛,讶异看着往日说话夹枪带棒的桀骜难驯小将军,安静地站在公主身后。
待披风也披好后,甚至抢了自己扶着公主的位置,把公主一把抱起回了朱雀殿。
留她小步低头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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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更漏声惊破寂静时,云芝宇正握着时遐思的玉足脱袜。
昨日温泉池边的台阶,冰凌太过锋利,娇弱的公主玉足足底受了点伤。
而他,接过了宫人的任务,帮她细致涂药。
因药膏刺痛蜷起的脚趾蹭过他掌心,像极了幼时在猎场救下的雪貂。
那日他偷藏小兽在披风里,却被时遐思用金步摇逗得钻出来。
“当年那只雪貂......”他突然开口。
“皮毛做了暖手筒。”时遐思晃着玉足打断,“肉赏给青黛了。”
「好感度:36→35。」
穿袜的动作一顿,云芝宇霍然起身,却在瞥见她腕间冻疮时僵住。
昨日晚间回宫时,听见宫人窃语“公主白日一直翻遍医书,无甚胃口进食”,原是为找祛寒古方。
此时案头那本《北疆寒症录》的折页,他在公主不注意时翻阅过,还停在冻疮篇。
「好感度:35→37。」
时遐思抬眼,神情冷淡,“驸马这又是在想什么?”
云芝宇眉眼低垂,“未曾想什么。”
“那就莫再烦扰,本宫乏了。”时遐思闭眼躺下,背朝身后阴晴不定的攻略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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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的五更梆子敲响时,时遐思在云芝宇战甲上嗅到白梅香。
这人是在她浅眠时,出去又回来了。
脚步放轻,背后的半边床榻落下一道身影。
少年将军和衣躺在拔步床外侧,腰间银链缠着两人青丝。
时遐思翻过身。
她借着月光细看那人鼻尖小痣,忽觉与当年雪貂额间红点极其相似。
“再看便剜了殿下的眼。”
云芝宇翻身将人笼在阴影里,两手又惯性掐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掌心温度透过薄衫灼人,触感柔软异常,鼻尖的奶香再次弥散开来,浓郁至极。
“殿下可知装睡时睫毛会颤得像蝶翼?”
“本宫倒是不知驸马最近如此爱观察本宫。”
“不过,驸马这几日倒是胆子又大了点?敢剜了本宫的眼了?”时遐思屈膝顶在他腰腹旧伤处,满意地听到闷哼。
云芝宇闷哼一声,声音微哑,“怎敢,只是床第间玩笑罢了,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那将军可知说梦话时会唤人名?”
时遐思伸出指尖,抚过他腰间玉佩的纹路,“那年冰湖......”
她的尾音迅速消散在骤然贴近的冷松香里。
云芝宇一把抓住腰间作乱的手指,置于嘴边,发狠般咬破她指尖,仿佛这样就能堵住即将倾泻的往事。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廊下传来青黛的惊呼——池边白梅竟一夜尽开,花瓣拼出幼龙衔珠的图案。
「好感度:37→38。」
时遐思被指尖的痛意气到,挣扎间扇到了面前人下巴和脖颈侧,瞬间泛红。
男人明明多年征战,皮肤却一直冷白,时遐思抿唇,视线凝在泛红处。
云芝宇脸偏了半寸,下意识顶了顶腮,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骄纵公主的赤色泪痣。
“殿下倒是下手丝毫不留情。”声音暗哑危险。
“驸马倒是消停了几日又继续造次了,本宫的手指是你能咬破的?”时遐思抬眼,狠狠对视回去。
一时之间,沉默的气氛焦灼。
外面再次传来青黛的呼唤,是该上朝的提醒。
时遐思移开视线,“驸马该滚了,莫再扰了本宫清净。”
云芝宇见对方不再如近些年的肆意杀罚举动,细细打量片刻,未能思考出什么,起身退开。
“那臣告退,殿下好生歇息。”
却只有对方冷淡拒绝交流的背影。
一番试探,却扰了自己的心。
云芝宇拿起佩剑,退开殿门前没忍住回头一眼。
再次关门间,挡上了殿外的浓浓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