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黎成朗以安全为由早就护送回到院里的柴氏，跟郑嬷嬷两人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院里的丫鬟婆子听说黎府出了事，看见柴氏回来，都想问问怎么回事，可她们看柴氏表情阴沉，都不敢开口。
里屋，
“老夫人，今日是下了决定了？”
郑嬷嬷扶着她坐下，柴氏脸色不好，“往日是我纵容的张氏太过了，若黎府还交给她管理，非有一天，大家都得成了阶下囚。”
郑嬷嬷犹豫道：“老夫人，那清和轩的那个”
柴氏猛地将手里的佛珠一甩，珠子碎裂，滚到地上，犹如她此刻的怒气，难以控制，
“她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做出偷人这等事情，枉我被她欺骗多年。”
“可要告诉老爷？”
柴氏闭上眼睛，想起黎成朗今日的表情，
“他定是已经知道了。”
郑嬷嬷叹了口气。
怪不得黎成朗很少去清和轩住了，想来早就知道了张雪容的腌臜事。
郑嬷嬷道：“老夫人将掌家权交给大小姐，其实是明智的决定，再怎样，大小姐姓黎，虽说蒋氏死的惨烈，也出了那等事，但至少，大小姐不会害黎府。”
柴氏哼了一声，“你怎知她不会害黎府？你就这么信任她？”
郑嬷嬷一笑，道：“奴婢的直觉，大小姐心思坦荡，眼神清澈，她虽然对夫人处处顶撞，但并不是心眼坏的人。”
柴氏点头，“我也是赌一把，我身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成朗耳根子软，若是任由她们母女俩猖狂，这黎府迟早被她们毁了。”柴氏扶着额头。
郑嬷嬷叹口气，“大小姐对老夫人似乎，有恨意。”
柴氏道：“她刚一回府，我就对她那般，她怎么不恨我？她把她母亲的死都推到了我头上。”
“老夫人也是无奈之举，若是老夫人不顺着夫人的话，今日咱们恐怕都跟蒋家人一样，被害死了。”郑嬷嬷心有余悸道。
柴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要不是她的纵容和错信，黎府又岂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说起来，当初大夫人若是性情温婉，多忍让一点，也不会到最后，两人决裂至此。”
柴氏道：“她若是行为端庄，又岂会被人陷害？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声誉清白，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可夫人不同意把掌家权交出来怎么办？”
柴氏眼神一冷，“二房和三房都在盯着黎府的财产，你等着吧，早晚会有人跳出来，只要黎书略施恩惠，张氏这掌家的权利，非交出来不可。”
张雪容自私自利，根本不把二房和三房放在眼里，两家早就有怨言。
郑嬷嬷压低了声音，“今日听大小姐所说，难道夫人还有人命案？”
柴氏心情烦躁，“她若是真不顾黎府名声，只有让成朗休了她。”
“可老爷心软，就是真有这事，恐怕也是吞了苦水往肚里咽。”
柴氏又想起黎成朗的软性子，又一阵叹息。
郑嬷嬷道：“我觉得大小姐雷厉风行，气势非凡，倒是可以在关键时候，推老爷一把。”
柴氏一听，道：“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今日老夫人跟夫人作对，夫人难免不会怀疑您，一会儿等大小姐回来了，老夫人不如跟大小姐商量一下。”
柴氏思量了一会儿，觉得此事不能拖，万一张雪容明日将她禁足在院里或者派人监视她，她还如何见到黎书。
趁黎府被包围，府里正乱，不如今晚就跟黎书坦白了。
于是她悄声对郑嬷嬷道：“你去外面等着，找借口让丫鬟还有婆子散了。”
郑嬷嬷应声，随即以今日府中情况特殊为由，让她们都回自己的地方休息，不要随意出来。
丫鬟婆子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各自散了。
黎书到了春满堂，看见柴氏坐在一旁，微闭着双眼。
周围静悄悄的。
黎书注意到，连平常服侍的几个丫鬟好像都不见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丫鬟还有嬷嬷都被郑嬷嬷以各种理由支走了。
郑嬷嬷走到柴氏跟前，轻声低语了几句。
柴氏睁开眼，看见黎书，微微坐直了身体。
刚要接过郑嬷嬷递过来的茶水，她又转头看向黎书，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遍。
衣服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痕迹。
黎书一看她眼神，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柴氏是怕她失了清白，辱了黎府的脸面。
终于，柴氏收回目光，慢慢将茶喝了，这才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见我十次，有八次不行礼。”
跟以前一样？
柴氏又道：“你母亲惯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连基本的规矩也不懂。”
黎书回答：“行规矩也要看对方是谁，再说，以前老夫人得病的时候，不是我来伺候的吗？”
柴氏脸色一变，郑嬷嬷看情况不对，只得打起了圆场，“大小姐，老夫人当初是磨小姐的性子，才让您端茶倒水的。”
当初老夫人生病，指定要黎书过来伺候，几乎所有的活都是交给她做，美其名曰：磨她的性子。
不让她这么骄矜。
不让她这么自大。
也不让她，这么顺心。
柴氏几乎把对蒋氏的不满都发泄在了黎书身上，是以，每次她一见了黎书，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本以为蒋氏是黎府的污点，可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张雪容也做出了这等事。
她知道的时候，几乎难以置信到极点。
郑嬷嬷说她信错了人。
说张雪容才是罪大恶极，蒋氏说不定是被她陷害的。
所以最近，她很少再见黎书，也不愿跟她说话。
今天是第一次，两人在这面对面，说话。
柴氏不愿多说，便道：“黎府和晏府的亲事，不能成。”
黎书挑眉，她刚刚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过了。
“你想办法阻止了这门亲事。”
黎书道：“老夫人不是已经阻止了吗？”
柴氏被黎书几句话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是不同意，可他晏府岂会按我的想法做？”
今日看晏夫人对这门亲事势在必得的模样，柴氏觉得她肯定会再来。
而且张雪容是铁了心让黎画进晏府，黎画也是个目光短浅的，看不出来晏府的前程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