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傍晚,夕阳将街道染成蜜糖色,空气中浮动着食物诱人的香气。诸葛大力站在小吃摊前,盯着德文菜单上密密麻麻的字母,像在面对一道解不开的难题。她的肚子又发出一阵咕噜声,在安静的街头格外清晰,耳尖瞬间泛起红晕。
林任云早已将她的窘迫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走到摊位前,用流利的德语与摊主攀谈起来。铁板上的肉饼滋滋冒油,香气混着洋葱的甜香扑面而来。林任云侧过身,用眼神示意摊台上刚出炉的德式汉堡,声音温和而自然:“自己来拿吧,快吃,别饿坏了。”
诸葛大力攥紧书包带,犹豫片刻,终于缓步上前。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牛皮纸袋时,感受到了食物的温热。林任云适时地递来一罐可乐,“咔嗒”一声拉开拉环,气泡升腾的声音仿佛也带着安抚的意味。“慢慢吃,喝点可乐解解腻。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你已经很勇敢了。”他说完,后退两步,双手插兜看向远处的市政厅,给足了她空间。
咬下第一口酥脆的面包,浓郁的芝士与鲜嫩的肉饼在舌尖交融,诸葛大力差点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她小口咀嚼着,余光却时不时偷偷瞥向林任云。男生倚着路灯,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正望着街边橱窗里的老式相机,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冰凉的可乐灌进喉咙,诸葛大力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谢谢。”她轻声说道,声音小得像是怕惊飞路边觅食的鸽子。
林任云转过头,露出温和的笑,虎牙若隐若现:“不用客气。对了,你住的地方定好了吗?”
诸葛大力点点头,“走之前,我用妈妈的身份在德国订了家酒店。”
“巧了,我对这一片还算熟。”林任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有些褶皱的地图,在路灯下缓缓展开,“如果不远的话,我送你过去?顺便给你讲讲周边有什么地方,省得你明天迷路。”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着,“而且要是明天你还想出去玩,我可以给你当向导,绝对比旅游手册靠谱。我知道不少藏在小巷里的宝藏店铺,还有本地人常去的美食摊。”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鹅卵石的街道上,诸葛大力刻意与林任云保持着半米的距离,行李箱的滚轮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林任云却仿佛浑然不觉她的戒备,自然地介绍起沿途的建筑:“你看这栋红砖墙的房子,是典型的普鲁士风格;前面那家面包店,他们家的碱水结在这一片特别有名,每天清晨都排着长队……”他说话时语调轻快,时不时还会分享一些有趣的本地小典故,逗得诸葛大力偶尔也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路过一家唱片店时,林任云驻足片刻:“这家店老板收藏了很多黑胶唱片,有不少上个世纪的绝版货。要是你喜欢音乐,改天可以来逛逛。”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他挠挠头笑道:“抱歉,一说起感兴趣的就停不下来。”
很快,他们来到了酒店门口。霓虹灯光照亮了酒店雕花的铁门,林任云从口袋里掏出便签纸和笔,认真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他把纸条递给诸葛大力,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纸张边缘,“酒店前台可以打国际长途,有任何事,不管是问路、找餐厅,还是遇到麻烦,都能联系我。”
诸葛大力接过纸条,捏着边缘,斟酌片刻后说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小事一桩。”林任云摆摆手,笑容温暖,“快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想出门,随时call我。”他后退两步,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身影逐渐与柏林的万家灯火融为一体。
诸葛大力走进房间,把纸条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浴室的热水哗啦啦流着,她泡在温热的水里,看着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子。窗外的柏林夜景璀璨,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隐约传来。回想这一天的经历,从最初的警惕到渐渐放下心防,林任云真诚的眼神、自然的举动,还有那些贴心的话语,让她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多了一份安心。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诸葛大力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光,思绪渐渐飘远。这座城市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户,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伴着远处传来的手风琴声,她终于卸下了一整天的疲惫,缓缓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