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晨率领商盟死士与虎骑军残部疾驰向西城门。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突厥语的呼喝与金属碰撞的巨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腥气。亦晨握紧短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西城门若破,长安城将彻底暴露在突厥铁骑之下。
转过朱雀大街,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西城门洞大开,数十名身着大夏守军盔甲的人正在与城内兵马混战,他们动作狠辣,招招致命,显然并非寻常士兵。城门外,突厥骑兵的长枪如林,正准备鱼贯而入。
“放箭!” 亦晨一声令下,身后的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箭雨如飞蝗般射向城门处的敌军。混战中的 “守军” 转头望来,亦晨借着晨光看清他们脸上的刺青 —— 那是秦军死士特有的狼头标记。
“果然是秦军余孽!” 王猛挥舞长枪,枪尖挑翻一名死士,“他们竟敢扮作我大夏士兵!”
亦晨冲入战团,短刀划出凌厉的弧线。一名死士边战边退,口中喊道:“唐亦晨,你以为拦住我们就能改变大局?幕后主使可是皇室宗亲,你们迟早......” 话未说完,他已被亦晨一刀封喉,但那句话却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中。
皇室宗亲?亦晨心头剧震。秦华、秦军都是皇子,难道还有其他皇室成员参与其中?他来不及细想,前方突然传来巨响 —— 突厥人推出了攻城锤,正对着敞开的城门猛撞。
“不能让他们得逞!” 亦晨大喊,“虎骑军,随我挡住攻城锤!商盟死士,关闭城门!”
虎骑军将士们齐声应和,如同一道黑色的铁墙般挡在攻城锤前。亦晨挥舞短刀,与突厥骑兵展开殊死搏斗。刀光剑影中,他瞥见城墙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 正是秦华!只见秦华身披玄甲,手持螭纹剑,正带领羽林军与试图攀爬城墙的突厥士兵厮杀。
“殿下,小心!” 亦晨大喊。一支冷箭擦着秦华耳畔飞过,钉入城墙。秦华却头也不回,大声回应:“亦晨,守住城门!”
在众人的拼死抵抗下,攻城锤的攻势终于被遏制。商盟死士趁机合力推动城门,沉重的木门缓缓闭合。就在城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名突厥将领策马冲来,手中弯刀狠狠劈向门缝。亦晨眼疾手快,飞身上前,短刀与弯刀相撞,火星四溅。
“给我关上!” 亦晨大喝。城门轰然闭合,将突厥大军挡在城外。亦晨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 —— 一名漏网的秦军死士正握着匕首,从他背后抽出带血的刀刃。
“亦晨!” 李璇玑的惊呼声传来。亦晨强忍着剧痛,反手一刀,结果了死士的性命。他低头看了看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衫,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
“我没事。” 亦晨对赶来的李璇玑说道,“先清理城内的残余敌军。”
经过一番苦战,城内的秦军死士和突厥内应终于被全部剿灭。亦晨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却无法平静。那个死去的秦军死士临终前的话始终在他耳边回响,皇室宗亲的牵扯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唐统领,在一名死士身上发现了这个。” 一名商盟暗卫递来一块染血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 “王” 字,“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密信,虽然大部分已被烧毁,但我们拼凑出了‘宁王别院’四个字。”
亦晨猛地抬头。宁王?他记得宁王是秦正明的皇叔,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参与朝政,难道他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此时,秦华带人赶来。他的盔甲上沾满血迹,眼神却依旧锐利:“亦晨,你受伤了?”
“无妨。” 亦晨挣扎着起身,将腰牌和密信残片递给秦华,“殿下,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秦军死士提到幕后主使是皇室宗亲,而我们又发现了宁王别院的线索......”
秦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宁王皇叔?不可能!他一向不问政事......” 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查清楚。” 亦晨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加强城防,防止突厥再次攻城。同时,派人监视宁王别院的动静。”
秦华点点头:“好,我即刻安排。亦晨,你先去疗伤,这里交给我。”
亦晨正要拒绝,却被李璇玑拦住:“听殿下的,你的伤不能耽搁。” 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亦晨只好作罢。
在李璇玑的搀扶下,亦晨来到临时搭建的医帐。军医为他处理伤口时,他的思绪却早已飘远。宁王是否真的是幕后黑手?他与秦军、突厥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勾结?二十年前的陇右旧事,是否也与他有关?一个个疑问在亦晨脑海中盘旋,而他知道,想要揭开真相,前方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长安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亦晨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亦晨倚着斑驳的城墙,看着军医重新为自己换药。伤口虽已止血,但每当牵动肌肉,钻心的疼痛仍让他忍不住皱眉。李璇玑守在一旁,手中的帕子绞得发皱,目光不时扫过他渗血的绷带。
“别担心,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亦晨挤出一丝微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却换来李璇玑嗔怪的眼神。
就在这时,杨菲菲急匆匆赶来,裙摆沾满泥浆,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亦晨,商盟的暗桩在宁王别院外围发现异常!每到子时,就有马车进出,车辙印显示载着重物,但从外面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掏出一张草图,上面标着别院的布局和马车进出路线,“更诡异的是,别院四周的守卫都是带刀侍卫,穿着普通家丁服饰,却有着军营里才有的站姿。”
亦晨猛地坐起身,牵动伤口让他闷哼一声,但眼中的精光却愈发锐利:“今晚子时,我亲自去探查。”
“不行!” 李璇玑和杨菲菲异口同声。
“你的伤还没好!” 李璇玑按住他的肩膀,“让王猛带虎骑军去。”
亦晨摇头:“此事事关重大,而且虎骑军目标太大。我带商盟死士乔装成流民,反而不易引人怀疑。” 见两人还要反驳,他握住李璇玑的手,“放心,我会小心的。”
子时,残月如钩。亦晨带着十名死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宁王别院。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他们翻过矮墙,落入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沿着小路前行,一座灯火通明的阁楼出现在眼前。亦晨示意众人停下,躲在假山后面观察。只见两名侍卫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进入阁楼,箱子表面蒙着黑布,却渗出暗红的液体。
“是血腥味。” 杨菲菲低声道,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
亦晨屏住呼吸,带领众人绕到阁楼后方。窗户半开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对话声。
“这批兵器什么时候运往突厥?”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明日入夜,通过城西的密道。” 另一个声音让亦晨瞳孔骤缩 —— 正是宁王!“秦华那小子越来越难对付,不过等突厥破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可秦军那边......”
“哼,他不过是颗棋子。等事成之后,一并解决。” 宁王的声音带着森然的笑意,“二十年前在陇右,我能让王绣娘顶罪,如今也能让所有人闭嘴。”
亦晨心头剧震。原来二十年前的真相,竟是宁王一手策划!他正要带人冲进去,突然听到阁楼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有探子来报,唐亦晨和秦华正在追查宁王别院。”
“来得正好。” 宁王冷笑,“通知城外的突厥人,提前发动总攻。再派人去刺杀秦华,就说...... 是秦军余孽所为。”
亦晨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转身对死士们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准备里应外合。
就在这时,阁楼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亦晨心头一紧,冲进阁楼,却见一名侍卫倒在血泊中,宁王和其他人早已不见踪影。房间里堆满了兵器和火药,墙上还挂着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长安城的布防和弱点。
“不好,我们中计了!” 亦晨大喊,“他们故意让我们发现这些,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快,回长安城!”
众人策马狂奔,却在半路遇到了埋伏。箭矢如雨点般袭来,亦晨挥刀格挡,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黑暗中,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的弯刀泛着寒光。
“保护唐统领!” 杨菲菲挥舞长鞭,鞭梢卷住一名黑衣人的脖子,用力一扯。李璇玑的软剑上下翻飞,剑剑致命,但敌人越聚越多,他们渐渐陷入包围。
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由远及近。秦华率领羽林军赶到,螭纹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亦晨,我来支援了!”
在羽林军的帮助下,众人终于突出重围。但当他们回到长安城时,却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 突厥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攻城器械正在缓缓推进,而城墙上,零星的火光显得那么渺小而无助。
“是我们疏忽了。” 亦晨自责地捶打马鞍,“宁王这招声东击西,让我们顾此失彼。”
秦华脸色阴沉:“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亦晨,你带人去加固南门防线;我去北门。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突厥人进城!”
望着秦华远去的背影,亦晨握紧缰绳。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生死之战。
突厥的牛角号撕裂长空,亦晨站在南门城头,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月光下,突厥骑兵的弯刀泛着幽蓝的寒光,攻城塔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张弓搭箭,而城墙下,装满火药的冲车正缓缓逼近。
“所有人听令!” 亦晨扯下染血的布条缠住手臂,伤口的剧痛反而让他愈发清醒,“第一排盾牌手,结盾墙!重型标弩车准备,先打攻城塔!”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响。亦晨猛地扑倒身边的士兵,一支利箭擦着他的头皮钉入城墙。“放箭!” 他大喊,城墙上顿时箭如雨下。然而突厥人早有准备,盾牌组成的龟甲阵将箭矢纷纷弹落。
“用石灰罐!” 亦晨抓起一个陶罐砸向城下。白色的烟雾炸开,突厥士兵们发出痛苦的惨叫,暂时打乱了攻城节奏。但很快,敌军的投石机开始反击,巨大的石块砸在城墙上,碎石飞溅,几名士兵被当场砸中,血肉模糊。
“快!启动火油机关!” 亦晨指挥士兵转动绞盘。滚烫的火油顺着城墙倾泻而下,攻城塔瞬间变成巨大的火炬。突厥人惊恐的嘶吼声中,亦晨看到了机会:“枪弩手,集中射击冲车!”
箭雨之中,一辆冲车的木质框架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然而,更多的冲车已经抵近城门。亦晨望着城门上不断加深的裂痕,心中泛起寒意 —— 按照这个攻势,不出半个时辰,城门必破。
与此同时,北门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亦晨脸色骤变:“是火药!秦华那边出事了!” 他刚要派人支援,却见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来:“唐统领!东市方向发现宁王的私军,正向南门赶来!”
“果然是调虎离山!” 亦晨握紧短刀,“王猛,你带三百人守住城门!其他人跟我去拦截宁王!”
街道上,宁王的私军身着黑色劲装,手中的长枪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宁王端坐在马车上,看着迎面而来的亦晨,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唐亦晨,你以为能阻止我?二十年前,我能让秦正明的救命恩人消失,今天,也能让你和这座城一起陪葬!”
亦晨目光如炬:“当年是你伪造王绣娘救驾的假象?李弘义是不是知道了真相,才被你下毒?”
“算你聪明。” 宁王冷笑,“可惜,知道得太晚了。杀!”
双方瞬间陷入混战。亦晨挥舞短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前世的格斗技巧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他招招致命,却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手臂的伤口不断渗血,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亦晨!小心!” 李璇玑的呼喊声传来。亦晨侧身躲过偷袭,却见一支弩箭正对着李璇玑射去。他想也不想,飞身扑了过去。箭尖刺入肩膀的瞬间,他反手甩出匕首,将放冷箭的杀手击毙。
“你疯了?!” 李璇玑泪水夺眶而出,软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的敌人逼退。
亦晨咬着牙拔出弩箭:“我答应过要保护你......”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 是秦华的援军!
秦华的玄甲沾满鲜血,螭纹剑上缺口密布,却依旧威风凛凛:“亦晨,北门暂时守住了!突厥人用了宁王提供的火药,我们必须尽快......”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南门方向,浓烟滚滚升起 —— 城门还是被攻破了!突厥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弯刀在月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退守内城!” 秦华大喊,“一定要为陛下争取时间!”
亦晨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防线了。内城的百姓还在等待,而他们,必须用血肉之躯,为这座城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杀!” 亦晨挥舞短刀,冲向敌军。李璇玑、杨菲菲紧随其后,秦华的羽林军组成方阵,与突厥人展开殊死搏斗。血染红了街道,尸体堆积如山,喊杀声、惨叫声回荡在长安城内。
激战中,亦晨瞥见宁王试图趁乱逃走。他不顾伤口剧痛,奋力追了上去:“宁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宁王的马车在小巷中穿梭,亦晨紧追不舍。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宁王走下马车,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唐亦晨,你以为抓住我就能结束一切?告诉你,就算我死了,突厥人也会踏平长安城!”
“那就先送你下地狱!” 亦晨暴喝一声,短刀直取宁王咽喉。两人在狭窄的巷子里展开激战,宁王虽年事已高,却身手不凡,匕首招招致命。
亦晨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灵活的身手,逐渐占据上风。当短刀刺入宁王心脏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 —— 是李璇玑带着虎骑军赶来支援。
“亦晨!” 李璇玑跳下马,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亦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李璇玑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