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和大年脑袋挨着脑袋,挤在手机屏幕前。许哲远的海军制服在镜头里格外板正,背景是军舰宿舍的金属墙壁。
\"许哲远!你没看见李航宇今天多能忍!\"夕夕手舞足蹈地比划,\"刮痧板都快刮出火星子了,他愣是一声不吭!\"
大年在一旁帮腔:\"他还给我讲题呢!那道物理题我琢磨一星期了...\"
屏幕里的许哲远眉头越皱越紧:\"我上次刮痧喊疼,那是战术性示弱!我想让你心疼我。\"
夕夕脸色爆红:\"你别说了,那人家李航宇看二姐那眼神花痴的不行...\"
\"花痴能当饭吃,我上个月给你买了项链?\"许哲远突然调转镜头,对准桌上一个小盒子,\"托战友从南非带的钻石,比不上李航宇的花痴眼神?\"
大年刚想说话,许哲远就怼到屏幕上:\"还有你!去年红包谁给的?新手机谁买的?讲道题就叛变了?\"
夕夕戳着屏幕上许哲远气鼓鼓的脸:\"哟,吃醋了?\"
\"谁吃醋!\"许哲远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我这是...这是维护正当权益!\"
夕夕撒娇道:“我错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最爱你了。”
正在这时,李航宇擦着脸路过。
\"李哥!\"大年立刻调转镜头,\"许哲远说要你给我包个更大的红包!毕竟你是当二姐夫的。\"
镜头里的许哲远:“……”
李航宇凑过来对着屏幕说:\"老许,要不...你先喊我声姐夫...\"
\"李航宇!\"许哲远在屏幕那头拍桌,\"想占我便宜,你等着!下次回去我非得...\"
欣欣的声音突然从画外传来:\"吵什么?都几点了?\"
镜头一阵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夜空上。隐约能听见夕夕的偷笑,大年的求饶,以及两个男人隔空斗嘴的声音。
熄灯后的卧室,大年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照出两张八卦的脸。
\"许哲远到底怎么追到夕夕的?\"李航宇趴在枕头上,\"夕夕周岁才16吧?\"
大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夕夕小时候在三姨家长大的,许哲远是三姨父的亲侄子。\"
\"啥?\"李航宇猛地坐起来,\"那不就是...\"
\"没错,\"大年掰着手指数,\"夕夕六岁那年,十五岁的许哲远还给她洗过澡...唔!\"
李航宇一把捂住他的嘴:\"这话可不敢让夕夕听见!\"
窗外蝉鸣阵阵,两个男生头对头缩在被窝里。李航宇突然打了个寒颤:\"差十岁...许哲远这是看着夕夕长大的?变态啊!\"
\"更绝的是,\"大年憋着笑,\"我三姐小时候还有个名字叫许静远,这个名字是许哲远起的,要不是后来我爸把我三姐户口迁回来,估计他俩现在还是堂兄妹呢...\"
\"够变态?\"
\"是吧!\"
两人闷在被子里笑得床板直颤。李航宇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叔叔阿姨...\"
\"我爸说,\"大年模仿着张诚的语气,\"许哲远挺好的,至少是看着夕夕长大的,还是亲戚,至少以后不敢欺负夕夕。\"
李航宇突然觉得后背的刮痧印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要是敢像许哲远那样...\"
\"二姐会把你剁了喂闪电驴。\"大年打了个哈欠,\"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夜风拂过葡萄架,带走了最后几句窃窃私语:\"...其实许哲远人不错...\"
\"...就是变态了点...\"
清晨五点,天刚亮,李航宇已经换好运动服站在大年床前。
\"大年,\"他摇摇大年,\"我去跑步,想吃啥?\"
枕头下里传出大年迷迷糊糊的声音:\"豆...豆腐脑...油条...\"
\"收到!\"
晨光中的乡间小路格外宁静,李航宇的脚步声惊起了几只早起的麻雀。跑到村口早点摊时,他的作战短袖已经被汗水浸透。
\"七碗豆腐脑,十五根油条...\"他喘着气点单,突然又改口,\"等等,再加两个素包子,要青菜香菇馅的。\"
老板娘笑着打趣:\"给老丈人全家带啊,素包子是专门给对象的吧?知道要吃清淡的。\"
李航宇的耳尖瞬间红了:\"不、不是...\"
老板娘继续道:“听口音你可不是我们这儿的,跟着女朋友头一次上门吧!”
李航宇的耳朵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不是…”
回程时,他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拿着手机查【刮痧后饮食禁忌】。路过小超市,又拐进去买了盒牛奶。
院子里,大年正蹲在葡萄树边刷牙,满嘴泡沫地抬头:\"这么快?\"
欣欣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晨光中,某人汗湿的短发还滴着水,正认真地把吸管插进牛奶盒。桌上摆着的素包子冒着热气。
\"早。\"李航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给你买了素包子。\"
欣欣盯着包子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戳了戳他后背的刮痧印:\"还疼吗?\"
\"嘶——不疼!\"李航宇挺直腰板,差点把豆浆打翻。
清晨的院子里,七口人围坐在石桌旁。七碗豆腐脑冒着热气,油条金灿灿地堆在竹篮里。
李航宇小心翼翼地把素包子和牛奶推到欣欣面前:\"你挑喜欢的吃,不喜欢的给我...\"
\"拿走!\"欣欣压低声音说,\"大早上发什么疯?我还要脸呢。\"
全桌瞬间安静。大年一口豆腐脑呛在喉咙里,憋得满脸通红;夕夕的油条举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爸爸妈妈低头猛喝豆腐脑,碗都快扣到脸上;奶奶的蒲扇有节奏地摇着,假装没看见。
\"我、我就是...\"李航宇的耳朵红得能滴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怕你吃不饱...\"
\"李航宇。\"欣欣小声叫他。
\"到!\"
\"把牛奶拿走。\"她掰开素包子,\"我不爱喝。\"
\"好好好!\"李航宇如蒙大赦,伸手去拿牛奶盒。
夕夕在桌下猛踢大年,两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爸爸张诚突然清了清嗓子:\"小李啊...\"
\"干爸您说!\"
\"明儿买早餐...\"张诚慢悠悠地搅着豆腐脑,\"记得给我带头蒜。\"
\"噗——\"大年终于破功,豆浆喷了满桌。妈妈秀秀手忙脚乱地拿抹布,奶奶的蒲扇摇得更欢了。
欣欣在混乱中瞪了李航宇一眼,\"傻子。\"她小声说,却把掰开的包子另一半推了过去。
李航宇正挽着袖子在厨房刷碗。欣欣抱着医药箱靠在门框上:\"快点,我带你去我爸的兽医诊所长长见识。\"
\"马上好!\"李航宇手忙脚乱地把碗放进碗橱里,碗碟在他手里叮当作响。
大年啃着苹果路过:\"二姐,你要带他去见识'血腥场面'啊?\"
欣欣弹了弹手术剪:\"正好缺个保镖。\"
李航宇开心的说:\"我愿意给你当保镖。\"
\"看见没,人家愿意给我当保镖。\"欣欣拎起医药箱,\"刮痧都不怕的人,还能怕这个。\"
十分钟后,李航宇穿着借来的白大褂,局促地站在\"兽医诊所\"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动物的体味,墙上挂着各种兽用器械,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快上来。\"欣欣喊,\"晚了就自己跑着去。\"
诊所门口,张诚的旧皮卡正喷着尾气。两个大学生抱着器械箱挤在后排,见到李航宇时眼睛一亮:\"这就是张叔新认的空军干儿子?\"
\"现在是临时工。\"欣欣把手术包甩进车厢,\"专门按牛头的。\"
皮卡在乡间土路上颠簸,李航宇与两个大学生挤在后座。副驾驶的欣欣正在翻看病例,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老周家的母牛胎位不正。\"张诚单手打着方向盘,\"你俩负责录像教学。\"他朝后排示意,\"小李负责按住牛尾巴——听说你抗过载训练成绩不错?\"
养殖场弥漫着青草与血液混合的气息。李航宇的白大褂下摆刚沾上泥土,就听见欣欣清脆的指令:\"手套。\"
橡胶手套绷在手上的触感让他想起战机操纵杆。而眼前,难产的母牛正痛苦地喘息,湿润的眼睛里映出四个忙碌的白影——张诚在检查胎位,两个实习生在帮忙打下手,欣欣则利落地铺开手术器械。
\"过来。\"欣欣勾勾手指,\"学怎么当助产士。\"
当小牛湿漉漉的脑袋终于露出来时,李航宇的作战靴已经陷进粪土里。他按着母牛颤抖的后腿,突然对上欣欣的眼睛——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口罩上方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李航宇盯着自己沾满黏液的手套出神。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母牛腹部的温度,那种生命在掌心跳动的震撼感,让他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但更让他血液沸腾的,是欣欣刚刚接生时的样子——
她跪在稻草堆里,白大褂下摆浸在血水里,手臂整个伸入产道时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小牛滑出母体的瞬间,她染血的手指灵巧地清理呼吸道,发梢沾着黏液贴在脸颊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发什么呆,给。\"
一瓶矿泉水突然递到眼前。李航宇抬头,接过水瓶时,发现她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渍,却莫名觉得性感得要命。
\"第一次见接生?\"欣欣拧开自己那瓶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嗯...\"李航宇的视线黏在她沾血的锁骨上,\"你当时...特别...\"
\"特别什么?\"
\"特别好看。\"他脱口而出。
旁边传来张诚的咳嗽声,两个实习生也憋笑憋得直抖。欣欣却突然凑近,带着血腥味和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李航宇。\"
\"到!\"
\"你嘴角有东西。\"她食指一抹,残留的血渍在他唇边蹭开一道红痕,\"像偷喝生血的狼。\"
李航宇突然凑到欣欣面前:\"那个...明天...\"
\"明天去阉羊。\"欣欣转身头也不回地说,\"你按羊后腿。\"
李航宇站在原地傻笑。他想起欣欣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想起她利落剪断脐带时抿紧的嘴角,更想起小牛第一次站立时,她眼里闪过的亮光。
原来最让他心动的,不是她的长相身材,而是那双惯拿手术刀的手,小心翼翼托起新生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