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大少年班的军训和其他院系不太一样。当其他新生在操场上踢正步、站军姿时,三十个少年班的学生坐在空调教室里,听教官讲解军事科技发展史。
\"这也能叫军训?\"课间休息时,夕夕对着手机那头的二姐吐了吐舌头,\"我们连迷彩服都没发,就每天听讲座、做团体游戏。\"
屏幕里的张欣荣几乎认不出来了——她原本白皙的脸庞被晒得通红,黑亮的长发胡乱扎成一个丸子头,迷彩服领口被汗水浸透成了深绿色。她瘫坐在宿舍床上,连拿手机的胳膊都在微微发抖。
\"邵立扬,我要杀了你...\"二姐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们今早五点起床,跑了五公里,然后站了两小时军姿...教官说我的正步像跳舞,罚我做了一百个深蹲...\"
夕夕倒吸一口冷气:\"这么狠?\"
\"这还不算最狠的。\"二姐翻了个身,龇牙咧嘴地揉着大腿,\"昨天战术匍匐训练,我的膝盖都磨破皮了...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我们教官长得特别帅,对我还挺照顾的,经常让我休息。\"
夕夕正想调侃她,突然听到她那边传来哨声。
\"集合了!\"二姐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结果\"嗷\"地一声又倒下了,\"腿抽筋了...先挂了,晚上再聊!\"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夕夕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忽然觉得她们俩像是身处平行世界——同样的九月,不同的军训。
\"立扬,发什么呆呢?\"室友陈雨晨拍了拍夕夕的肩膀,\"教官说下午去参观量子实验室!\"
陈雨晨是少年班少数几个女生之一,戴着圆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他们的\"军训\"更像是一场学术夏令营,上午听讲座,下午参观实验室,晚上写心得体会。
\"来了。\"夕夕收起手机,跟着队伍走向实验室大楼。路上经过主操场,看到其他院系的新生正在烈日下站军姿,迷彩服后背全是汗渍。夕夕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她们的\"军训\"确实太轻松了。
三天后的傍晚,夕夕正在宿舍整理军训心得,二姐的视频通话又来了。这次她的状态更糟,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夕夕,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二姐有气无力地说,\"今天三十公斤负重跑,我差点晕过去。教官背了我最后一段路,结果被总教官看见,罚我们全班多跑一圈...\"
夕夕心疼地看着屏幕:\"要不要我给你寄点防晒和修复霜?\"
\"不用,教官偷偷给了我一支。\"二姐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他跟我说,我长得像他妹妹...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我翻了个白眼:\"醒醒吧,人家可能就是可怜你。\"
\"切,嫉妒我有帅哥教官。\"二姐做了个鬼脸,随即又垮下肩膀,\"不过说真的,经过这次军训,我以后一定要找个温柔的男朋友。这种硬汉型的,看看就好,真要相处累死了...\"
她们正聊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夕夕走到窗边,看到一群人围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
\"二姐,先不说了,楼下好像出事了。\"
夕夕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空地上,少年班的一个女生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几个同学手足无措地围着她。
\"怎么了?\"夕夕挤进人群。
\"赵雪突然晕倒了!\"一个男生慌张地说,\"我们背不动她,不知道怎么办…\"
夕夕帮赵雪把了脉,说\"来不及,我先处理!\"声音出奇地冷静。
夕夕单膝跪地,让赵雪半靠在自己腿上,左手拇指重重掐住她的人中穴。夕夕指腹压住鼻唇沟上三分之一处,力道要沉而不猛。
\"陈雨晨,帮我按住她的合谷穴!\"夕夕指向赵雪虎口位置,\"拇指垂直往下压!\"
陈雨晨哆哆嗦嗦地照做。夕夕空出的右手迅速解开赵雪的领口纽扣,从钥匙串上取下宿舍门禁卡——没有刮痧板,这个勉强能用。
\"你干什么?\"有男生惊呼。
\"刮痧,散暑热。\"夕夕头也不抬,用门禁卡光滑的边缘蘸了点矿泉水,在赵雪后颈处快速刮拭。三道紫红色的痧痕很快浮现,像晚霞染红的云带。
赵雪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有人喊道\"有效果!继续!\"
夕夕移到她脊柱两侧的膀胱经,顺着经络走向一下下刮着。汗水顺着夕夕的太阳穴滑落,迷彩服黏在后背上,但手上的节奏丝毫没乱。
\"百会穴...”夕夕用掌心轻拍赵雪头顶的穴位。这时人群中突然递过来一瓶藿香正气水,不知是谁的。
\"从后边传过来的。\"递藿香正气水的人说。夕夕点头致谢,咬开瓶盖,小心地给赵雪灌了半瓶。她终于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围成一圈的人脸。
“能走吗?我们去医务室在看看?”夕夕问。
赵雪想微微点头,想自己站起来,结果没有成功。
\"上来。\"夕夕转身背对赵雪,抓住她的双臂往自己肩上一搭,腰部用力,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赵雪虽然瘦小,但好歹也有一百来斤。夕夕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她不会滑落,然后朝着医务室方向跑去。
\"邵立扬!你行吗?\"陈雨晨在后面追着问。
\"没问题!\"夕夕头也不回地答道。背上的赵雪软绵绵的,呼吸喷在夕夕后颈上,热得吓人。夕夕加快脚步,迷彩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跑到一半,赵雪似乎恢复了一点体力,虚弱地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自己...\"
\"别动!\"夕夕喘着粗气呵斥,\"你想摔下去吗?\"
她立刻老实了。夕夕感觉到有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t恤后背已经湿透,但脚步丝毫不敢放慢。终于,医务室的红色十字标志出现在视野里。
\"医生!有人中暑了!\"夕夕一脚踢开医务室的门,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两个校护士迅速接过赵雪,把她安置在病床上。夕夕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发现双腿抖得像筛糠。\"你中暑了,别急着起来。\"夕夕按住赵雪肩膀,转向校护士,\"麻烦找点食盐和温水。\"
当校医回来时,赵雪已经能坐起来喝夕夕调的淡盐水了。留着山羊胡的老校医检查后,惊讶地挑眉:\"处理得很专业啊,小姑娘跟谁学的?\"
\"我奶奶和舅爷。\"夕夕擦了擦手上的汗。“我家祖传的中医。”
\"难怪。\"校医笑着捋须,\"这刮痧手法,很熟练吗。\"
这时医务室的门又被推开,教官和几个同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邵立扬!\"教官瞪大眼睛看着夕夕,\"你背着人跑了八百米?\"
夕夕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那么远吧...\"
教官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赞赏,他拍了拍夕夕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少年班的!\"
这件事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夕夕刚走进食堂,就感到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有人指指点点,有人交头接耳,还有几个女生红着脸偷看她。
\"什么情况?\"夕夕困惑地坐到陈雨晨对面。
\"你还不知道?\"陈雨晨兴奋地掏出手机,\"你昨天背人的视频被人拍下来传到校园网了,现在点击量都破万了!\"
夕夕凑过去看,视频里她背着赵雪狂奔的画面被拍得一清二楚,标题赫然写着:《少年班最飒女生!八百米负重狂奔救人!》
\"评论区都炸了。\"陈雨晨划拉着屏幕,\"有人说你是'女中豪杰',有人问你是不是练过体育,还有人说你比男生还帅...\"
夕夕的脸\"唰\"地红了,差点把豆浆打翻。\"这...这也太夸张了。\"夕夕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做了谁都会做的事...\"
\"才不是呢。\"陈雨晨摇摇头,\"当时那么多男生在场,谁都不敢背,就你冲上去了。\"
回到宿舍,夕夕收到二姐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听说你出名了?]
[视频都传到我们学校论坛了!]
[可以啊小夕夕,背着人跑八百米!]
[我们宿舍女生都说你好帅,要我介绍呢!]
夕夕哭笑不得地回复:[别闹了,就是凑巧。你们军训怎么样?]
二姐很快回道:[今天终于轻松点了,教官带我们去农场摘菜。不过我觉得他老偷看我...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夕夕正要回复,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刘峰发来的消息:
[学妹,视频我看到了,太帅了!你比我厉害多了!]
夕夕看着这些消息,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因为一个意外,夕夕成了别人口中的\"帅气学妹\"、\"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