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庆宫的烛火摇曳,映得贵妃苏明嫣那张娇艳的脸庞半明半暗,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白玉茶盏。
汪德全进了寝宫之后请了安,贵妃就一直一言不发,他等的浑身发毛,只好揣测着贵妃的心思说道:“贵妃娘娘,如今蔡宝在皇上身边十分得脸,奴才实在是没办法……”
“奴才也时常和皇上提起贵妃娘娘,可皇上许是觉得阮美人新鲜,最近心思都在阮美人身上。贵妃娘娘放心,等过了这阵子,皇上一定会来看贵妃娘娘!”
苏明嫣轻笑一声,眼波流转,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啊,这样的人更应该除掉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干儿子鹏举?也该是他好好孝敬孝敬你的时候了。”
汪德全抬头:“娘娘的意思是?”
苏明嫣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瓷瓶丢到了他的脚边:“皇上不是偶尔会给阮美人送赏赐吗?”
“你送赏赐的时候,把这药粉涂抹在那些东西上,尤其是发簪、手镯、耳坠……天长日久的,她日日戴着、摸着,毒素便会渗入肌肤,渐渐侵入五脏六腑。”
“渐渐的,阮美人也就香消玉殒了。”
汪德全捡起那药瓶,拿在手里摩挲着,面露犹豫之色,在送过去的赏赐上面动手脚,一旦事发,很容易被查到是他做的。
苏明嫣宽慰道:“你是个有用之人,本宫自然不会白白地让你去送死。你送赏赐的时候,让你干儿子跟着一起,有了顶罪的,即便日后事发,也算不到你头上。”
“你放心,等阮美人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彻底从本宫的面前消失了,本宫自会办给你除掉蔡宝。”
汪德全心中一喜,干儿子可以再培养,这宫里的小太监那么多,一茬接着一茬的,死一个鹏举他并不心疼。
若是能除掉蔡宝那个碍眼的,最近得皇上青眼的狗奴才,才是正经。
汪德全磕头:“奴才遵命,只是,皇上最近并没有给阮清梦送什么赏赐,奴婢不好下手。”
苏明嫣挑眉:“本宫又不是让你即刻就去办,找到合适的时机再下手。”
“平日里嘛,就给她找些不痛快,别让这贱人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
澜芳宫里,阮清梦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胃口。
最近几日,皇上没来看她,没召她侍寝,宫里的人又开始看人下菜碟,给她送来的饭菜和衣料都不如先前用心。
御膳房以“年前试验新菜,灶上忙不过来”为由只给冷饭剩菜,绣房送来的新宫装也都是用的旧料子而且颜色十分的老气,穿上也不合身……
福月每每去要说法,对方都以“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给搪塞了过去。
福月不由地抱怨:“宫里的人也都是没记性的,上回小主被奴才怠慢,皇上可以发了好大的火!如今,他们还敢如此,就不怕皇上怪罪?”
阮清梦笑道:“他们哪里是没有记性,而是知道皇上的喜好一天一个样,先前宠我自会护我,可这风向变的快,如今瞧着皇上不宠我了,兴许已经把我给忘了,自然就敢怠慢。”
阮清梦寝殿的房顶的瓦片掉落,去请内务府的人过来修缮,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有人过来。
福月和福铃分别又去请了好几次,内务府总管周公公都以宫人繁忙为由一直拖着。
“小主,咱们要不要去找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告状?”
阮清梦摇摇头,皇后等的就是她去求她,以后好更好地拿捏她。
小允子和小满子不想主子心里难受,赶紧说道:“不就是补个瓦片吗?奴才们上去看看,小主就等着瞧好吧!”
阮清梦看着这几个忠心的宫人,心里一暖。
既然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而妃嫔登上高位之后,谁都不能保证会一直得圣宠不被冷落,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步一步地把这宫里的人都换成忠于自己的人。
如今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而内务府总管周公公和每天给皇上翻牌子的敬事房的奴才都是皇后的人。
阮清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先从哪里开始好呢?
正想着,绯绯一脸愤然地走了进来。
阮清梦倒是嫌少从这个性子淡淡,还有些胆小的宫女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绯绯气呼呼地说道:“奴婢偷听到几个小太监说话,原来,这些天深夜在咱们宫外头怪笑,惹得小主睡不好的太监,是汪公公派过来的!”
“还有,小主喜欢去御花园赏花,可偏偏咱们宫附近小路的宫门都落了锁,小主只能绕一大圈走大路,也是汪公公吩咐的!”
“这些人实在是太坏了!故意给小主使绊子,找不痛快!”
阮清梦听着她偷听来的这些事情,想着绯绯是有些偷听的圣体在身上的,路过墙根走过花丛,总能听到一两耳朵隐秘之事。
既然汪德全来找她不痛快,那就先从这个皇上身边的内侍开始,先把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麻烦的汪德全拉下马,扶蔡宝上位,然后是内务府、御膳房……
阮清梦看着绯绯:“绯绯,澜芳宫里头也没有什么活儿,以后你不必留在宫里擦桌子擦椅子,你有偷听的天赋,只管去外头闲逛,听到什么了,都回来禀报给我。”
绯绯愣了一瞬,忽而发现自己好像是会无意间听到一些话,明明对方说的很小声,可自己就是能听见,这就是小主所说的“天赋”?
绯绯应了一声,去伙房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一大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感觉没有那么口渴了之后,又往怀里揣了两块点心出了澜芳宫。
她打算在日落之前,将这半个后宫都走一遍,然后将偷听到的事情回来都禀报给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