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汐的回答,女子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尴尬。
“额,那个,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她对着林汐友善一笑,又抬手指了指林逸之,
“我是想坐他的位置,因为你昨天入学考试的表现非常惊艳,我想坐在你旁边,向你学习!”
“噢噢,没事没事”
林汐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林逸之憋笑许久,见师姐吃瘪,终于是憋不住了,转过头笑出了声,气得林汐银牙暗咬。
“抱歉哈同学,旁边这位是我师兄,我俩从小都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约定好了要坐一块,还请恕我不能让位置。”
“臭流氓,谁跟你穿一条裤子了……”
林逸之假装没看见林汐的幽幽目光,对眼前女子面露歉意。
“那好吧……”
女子小嘴一撇,似乎有些失望,环顾一圈后,见前桌还有空位,便带着书册坐在了吴庸右边,林逸之的正前方。
她整理完笔具,又回过头莞尔一笑:
“很高兴认识你们!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安依雪,请多指教!”
说完,她向林逸之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杜林汐,他是我的师弟,林逸之。”
还未等林逸之反应过来,林汐抢先一步握住了安依雪的手。
林逸之哑然失笑,这集我看过!
师姐可真是嘴硬,让你方才笑我!
林逸之偷偷瞄了林汐一眼,却被林汐略显羞恼地瞪了回去。
安依雪表情虽有些疑惑,但同样也报之一笑,又转回身,与吴庸打招呼去了。
“没想到知县女儿这么好说话,还真是看不出来。”
林逸之望着安依雪的纤细背影,不禁感慨。
然后便顿感腰间一疼。
“呜!!师姐你干嘛呢?最近怎么天天掐我!”
林逸之猛吸着凉气,师姐最近还真的是越来越暴力了!
“哼,没什么,看你不爽而已。”
林汐没有理会林逸之的浮夸表演,只是若无其事地看起了书。
林逸之知道小师姐吃醋了,笑呵呵地凑上前想哄好她。
可纵使他百般讨好,林汐依旧不理会他,甚至还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林逸之正思考着应对之策,何素云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他左手拿着标志性的折扇,右手背着,慢条斯理走上讲台。
他先是环顾了教室一圈,目光微不可察地在林逸之身上停留了一瞬。
见学生们都已到齐,他这才微微颔首,轻咳一声,朗声道: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各位,今后大家便都是浔阳县学的一员了……”
何素云娓娓道来,说的大都是一些官话,后面又简单讲述了浔阳县学的历史。
浔阳县学,原本其实是江州州学,三十多年前遭到战火波及,人员流失,文籍损毁。
之后虽得以重建,却已不复当年辉煌,便降级成了县学。
“明年秋天便是你们参加院试的日子,通过院试之人即可成为秀才,免除徭役杂税,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院试成绩优异者,还有机会进入我们江南西道的首府,洪州的州学里学习。
州学里资源更加优厚,更利于你们通过乡试,考上举人,所以这一年你们一定要认真学习……”
听着这些官话,林逸之只觉得百无聊赖,林汐却是专心致志,双眼熠熠生辉,其间满是向往。
“喂,呆瓜,我们这一年可要一起努力哦~一定要通过院试,一起进入洪州州学。”
林汐捂着嘴,悄悄对林逸之说道。
“院试而已,以师姐你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林逸之嘿嘿两声,心中却不在意。
何素云终于介绍完了县学,他抿了两口茶水,又缓缓说道:
“你们既然选择了进士科,那接下来的一年中,你们不仅要学明经科所需学习的经文,还要明策论,通诗赋。
今天的第一节课,便从经文讲起。”
“……”
晨风微微,掠过芦花荡,于书院穿堂而过,夹杂风中的,是老师的涓涓教诲,与学子们昂扬的读书声。
何素云教得很认真,而县学的学生们也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皆求知若渴,伸长了脖子听讲,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除了……
zzz~
林逸之轻微的呼噜声,与周围读书声格格不入。
自经文课开始,林逸之便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李娴家。
这熟悉的困倦感,明知不是打瞌睡的场合,但眼皮却仿佛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他试着想集中注意力,甚至揪起头发,瞪大眼,想让自己能认真听讲,可依旧收效甚微,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决定听从庄子的召唤,躺平了。
林汐见他昏昏欲睡,提醒了他许多次,可每次刚把林逸之摇醒,没过多久他脑袋就又耷拉上了。
不愧是你啊师弟,睡我家也就算了,县学你都敢睡!?
林汐在心里绝望吐槽着,只得选择放弃。
何素云也早已发现这个“另类”。
他有些无奈,毕竟这尊大佛可是他亲自请来的。
全班同学都在巴望着他讲课,他也不好下去提醒,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此刻,他也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了,因为林逸之附近的学生们,都已经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呼噜声,皆议论纷纷。
望着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原本还沉浸于经文中的林汐如梦方醒,赶忙在桌底轻轻推了一下林逸之。
“嗯?”
林逸之猛地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睡眼,他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着自己,表情各不相同。
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甚至在默哀。
“啪!”
到了此刻,何素云也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
他拿起戒尺,摆出一副严肃神情,走到林逸之的桌前,用戒尺狠狠拍打了一下桌面。
“林逸之!”
“到!”
林逸之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何素云又敲了几下桌子,佯怒地扫视了一圈:“安静!笑什么?很好笑吗?”
何素云原本就对林逸之打瞌睡有所不满,也深知此时若是不立威,以后纪律只会越来越散漫。
毕竟,常言道杀鸡儆猴。
林逸之呀林逸之,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真以为在这县学可以无法无天了?
何素云轻咳一声,转过身背起手,一字一句地发问:
“我问你,我方才讲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