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李先生说:”君君,你晚上跟着王阿姨睡觉吧。“
君君对丽芳笑了笑回答:“好呀。”
一双小手正在飞快转动魔方的莹莹突然说:”不行!姐姐和我睡!“
君君不说话。
小瑞笑着对君君说:“小美女,你看妹妹多喜欢你呀,邀请你和我们一起睡呢,你愿意吗?我可以给你们讲故事哦。”
丽芳觉得小瑞虽然是初入行的姐妹,但特别适合做育婴师,因为在她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很容易让人接近,这种气场不是单纯用语言或是表情传达出来的,而是整体呈现出来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
君君看着小瑞笑了,而且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瑞又说道:“走吧,我们一起过去那边玩吧。”
君君和莹莹就跟着小瑞去了玩具区。两个小姑娘一起玩了起来。
这边,垚垚和李先生父子俩,像两个男人一样喝起了茶。
丽芳把碗筷全部放入洗碗机后,也来了客厅,站在一边看君君和莹莹玩。
李先生对垚垚说:“你阿姨又要给你生小弟弟或妹妹了。”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柔和。
垚垚和李先生本是夹角坐着,正在给李先生倒茶,听到这话,好像愣住了。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里还握着茶壶,就那样看着父亲,过了一会,又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有点悻悻的说:“哦”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谁把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了。大小灯光照射的客厅比白天的光线还要明亮。每一个人的细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李太一直平静恬淡的坐在丈夫身边,现在连茶也不让喝了,所以她只是坐着。
垚垚说完这声“哦”,也不给李先生倒茶了。
把茶壶放在了茶几上,收回手。嘴唇用力的抿着,眼睛在李先生夫妇脸上扫了一圈后,使劲的盯着茶几上的某一个地方不动了。丽芳不知道此时这个小年心里的想法。
李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在茶几上,问道:“你怎么了?”
垚垚低声倔强的说:“没什么。”
李先生接着说道:“你是大哥,以后又有更小的弟弟妹妹了,你要爱护他们,还要帮我们管好他们。”
垚垚低着头,用右手食指抠着茶几边缘的一个地方,不抬头,也不说话。
李先生道:“等以后莹莹她们长大了,也会帮助你。”
垚垚这才抬起头说道:“她吵死了。”
李先生笑了,看了看身边的李太,又看着面前的儿子说道:“她确实比较吵,你可以教她好好说话。”
垚垚看了李太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李太起身说道:“王阿姨,你跟我上去一下。”
上了楼,李太说:“他睡的这边要铺上成人护垫,还要准备一个干净的盆子,坐浴用的。”
护垫放在小沙发上,丽芳拿过来先垫上。然后又下去储藏室找了一个新的盆子洗干净,又烧了一壶开水烫了一遍,才拿到主卧去放在了卫生间。
没多大一会,就听到小瑞带着君君和莹莹也要上楼了。
丽芳从房间出来说:“小瑞,你今天带两个孩子呢,我上去帮你照顾她们洗澡吧。”
上楼后,君君先洗,丽芳说帮她洗好头再让她自己洗澡,没想到小姑娘很懂事,不需要别人协助,拿了睡衣关上卫生间自己在里面洗完才出来。丽芳只是帮她把头发吹干而已。
七八岁的孩子,也该自己独立做这些事情了。看来平时钱小姐忙,顾不上这些事,秋艳并没有娇惯孩子,该自己做也教她自己做了。
丽芳下楼的时候,垚垚已经回了自己房间,李先生夫妇俩又坐了一会,也上楼了。
这一晚,二楼很安静,不知道李先生告诉垚垚李太怀孕的消息,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孩子的内心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第二天虽是周六,李先生夫妇一早就去了医院输液。
吃完早饭后,赵师傅送垚垚,小瑞送君君去了补习班。丽芳带着莹莹在客厅玩。
上午十点多,和李先生夫妇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位很久不见的堂妹夫。
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哪怕有一身品牌服饰的加持,整个人看起来仍少了精气神。进门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些营养品,说是来看这位大舅哥兼多年好友的。
丽芳只是从平时李先生夫妇的片言只语中听说堂妹夫妇的婚姻出了问题,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看这位堂妹夫的气色,再看他独自一人前来,只怕问题比想象中的严重。
小瑞送君君去兴趣班了。
丽芳要做家务了,李太交待丽芳中午多做几个菜后,自己带着莹莹上了二楼。给了这两位自幼结识的好朋友相处空间。
丽芳在一楼来来回回的收拾着,偶尔听一两句。李先生虽然和堂弟妹有利益上的分歧,但同为李家人,内外有别,所以现在两人的聊天,都带了些疏离和忌惮之心。
话题经过多次的转换,在回忆共同的留学经历后,终于把带到了彼此共同的爱好上。开始进行比较专业而深入的探讨。两个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堂妹夫跷起了二郎腿,李先生直接侧歪在了沙发上,边说话,边不时发出一阵轻笑。
李先生和堂妹夫的愉快谈话一直持续到孩子们回来。谈话自然而然就转到了三个孩子的身上。
君君没有秋艳在身边,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丽芳听到她小声的对爸爸说:“爸爸,我想回去了。”
李先生和堂妹夫同时把脸转向面前这个斯文的小姑娘,李先生伸手拉过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问:“怎么啦?不高兴吗?”
君君看了一眼哥哥,回答道:“高兴,可是我想阿姨了。”
小瑞站在不远处笑着说:“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哭了一会,我安慰了几句才没哭了。”
难得和女儿相处,李先生怎么会轻易送她回去呢,于是对君君说:“我们把阿姨叫来吧。”
到底是孩子,君君马上就笑了起来。
午饭后,堂妹夫又略坐了一会,就以不打扰李先生休息为由,告辞了。
所有人都准备午睡,唯有君君不肯上楼。
李先生劝道:“你先去午睡,等你起来阿姨就来了。”
小瑞说:“你上楼去我给你们边讲故事边等你阿姨来好吗?”
小姑娘不说话,坐着不动。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垚垚说:“你们干嘛非要她上楼呢?就让她坐在这里等不行吗?”
这才算是一语惊醒众人。是啊,既然孩子不适应,那就让她坐在这里等好了。
李先生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陪客人,已经坐了太久了,这会从沙发上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
李太过去轻轻扶着他朝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说:“大姐,你陪着君君吧。”
垚垚说:“我会在这里陪她的。”
李先生看了儿子一眼,一扭一拐的迈着双腿朝楼上去了。
莹莹也不想午睡,想在一楼和姐姐玩,被小瑞哄着上楼去了。
一时间,一楼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这对小兄妹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偶尔对望一眼。
君君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篷篷裙,头上的两只小麻花辫应该是小瑞给她梳的,配着精致的五官和文静的气质,活脱脱一个小公主。垚垚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衫和动运裤,五官很像爸爸,已经初具美男子的雏形。
三个人在客厅沉默了好久,丽芳开口找话题道:“垚垚,你这次去妈妈那边,去看过你外公外婆了吗?”
垚垚说:“看了呀,秋艳阿姨说她不会看我的作业,所以外公每天晚上给我检查完才走。”
丽芳又问:“妈妈带你们出去玩没有?”
垚垚提高声音说:“我妈妈很忙的!”
君君回头看着丽芳说:“阿姨你去睡吧,我和哥哥呆在这里就可以了。”
看来,自己问错话了,惹孩子不高兴了。
丽芳解释道:“阿姨就是随口问一声。”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陪着两个孩子。
钱家司机送了秋艳过来,丽芳去开了院门,秋艳不太高兴的抱怨:“既然呆不习惯就回去好了,还把我叫过来,真有意思。”
丽芳说道:“君君喜欢呆在这边,就是晚上睡觉不习惯。”
秋艳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君君,没有再说话。朝院子里走去。
进了客厅,丽芳说:“你们还是住三楼吧。”
秋艳仍一脸不满,对君君说:“你和我上三楼去午睡吗?”
小姑娘紧紧的挨着秋艳,点了点头。秋艳牵着她就上楼了。
秋艳这次来,不知道为什么,对李太的不满表现的特别明显。
午睡起床后,李太见到秋艳,主动说道:“阿姨,你昨天就该跟着一起过来的。”
秋艳冷冷的说:“我又不知道来这边会不习惯。”
李太看了眼秋艳,没再说话。上楼去了,大概辅导垚垚的作业去了。
秋艳看了看和莹莹玩在一起的君君,转身进了厨房。
知道她有情绪,想到两人相处的还不错,丽芳劝道:“咱们干保姆的,在哪都是个干活。”
秋艳气呼呼的说:“不是干活的事。这这太复杂了。”边说还边把头从厨房门口伸出去看了眼在客厅玩的君君。
又过了一会,客厅传来小瑞劝孩子们的声音:“你们可以玩别的呀,为什么非要玩同样的玩具呢?”
丽芳和秋艳出去看的时候,莹莹和君君四只小手抓着同一个洋娃娃,谁也不肯松手,君君见到秋艳,开口说道:“我先拿的。”
莹莹大声说:“这是我的!”
秋艳走过去对君君说:“你给她吧。我再帮你找一个。”
君君脸上写满了委屈,莹莹手上还在用力。看得出来君君并没有用全力,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而已。否则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争不过三岁的?说到底,不是自己心里那个家。
这时,小瑞对莹莹说:“莹莹,你喜欢姐姐吗?”
莹莹说:“喜欢。”
小瑞说道:“你还记得姐姐昨晚和你一起睡觉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
小瑞再说道:“既然我们喜欢姐姐,这个娃娃又是姐姐先拿的,你放手好吗?”
小姑娘松手了,可也哭了。大声的哭了。她也觉得委屈了。
这一哭,惊动了二楼的人,李太在栏杆处问:‘阿姨,怎么啦?’
小瑞说:‘没事,两个孩子争玩具而已。’
李太又问道:“她怎么哭的这么大声?”莹莹听到妈妈的话,哭的更大声了。
李先生扶着楼梯扶手下来,问了问情况,把莹莹叫到沙发那边坐下。
莹莹见到爸爸,哭的更委屈了。
李先生也不理他,就好像没听到有人在旁边哭一样,慢条斯理的泡好茶,淡淡开口道:“你哭完了吗?”
莹莹脸上带着泪,嘴里流着涎的说道:“哭完了。”
李先生拿了纸巾递给她说:“哭完了把眼泪擦一下。”
小丫头听话的接过纸巾开始在脸上胡乱擦了起来。小瑞想走过去帮她擦,被李先生抬手制止了。
看了看莹莹,李先生轻声问道:“擦好了吗?”
小姑娘也不说话,仍在脸上擦着,嘴里还一抽一抽的哭着。
李先生说道:“玩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哥哥姐姐都可以玩。”
莹莹听到这句话,把手里的纸巾朝沙发上一扔,说道:“是我的!”
丽芳看到她扔纸巾的动作,马上想到了巧云。巧云就经常把用过的纸巾随手乱放,孩子有样学样。
李先生手里端着茶杯,侧头扫了一眼那团纸巾,冷冷的道:“放进垃圾桶去。”
小姑娘可没有见识过爸爸如此严肃的对待过自己。一时害怕了,伸手抓起纸巾,从沙发上滑下来,用脚踩住垃圾桶的开关,扔进去之后愣愣的站在原地。
李先生手一指沙发:“过去坐好。”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李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