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临没说话,只是看着煤油灯跳跃的火苗,眼神深邃。
放弃?
她字典里很少有这两个字。
但眼下的困难,确实让她感到了久违的棘手。
“对了,那个霍凌风……系统让我们引起他的注意,或者他背后更高层的注意,获得和军方合作的机会。”
白墨忽然想起白天的系统任务。
“所以,他的出现,不是偶然。”
千临闻言,侧过头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嗯。”
白墨点点头。
“或许……我们的机会,就在他们身上?”
她试探着说。
军方,尤其是像霍凌风这样背景深厚的人,能接触到的资源,肯定不是公社能比的。
千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他很危险。”
她第三次重复了对这个人的评价。
“我知道。”
白墨叹了口气。
“但是,想要做成事,有时候不得不和危险打交道。而且,我们的目标不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改变这个时代吗?”
千临没再反驳。
她明白白墨的意思。
她们不是来这里隐居避世的,她们带着任务,也带着野心。
想要实现那些宏伟的目标,单靠她们自己,在公社这片小天地里,是远远不够的。
“先看看吧。”
最终,千临轻轻说了一句,算是默认了白墨的想法。
窗外,夜色深沉。
公社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衬得夜晚的寂静。
姐妹俩各怀心事,一时无话。
前路似乎出现了一丝曙光,但这曙光却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那个叫霍凌风的男人,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她们都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平静”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进行每日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精密小零件收纳盒*1,基础光学原理图册(附带简易透镜打磨方法)*1,特效晕车药*5粒。】
白墨眼睛一亮!
精密小零件收纳盒?
这东西正好给千临用!
她那些宝贝零件和图纸,现在都堆在角落的破木箱里,乱糟糟的,有了这个分格清晰的盒子,整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特效晕车药?
这个也实用,以后万一要出远门,坐拖拉机或者汽车,就不用受罪了。
最关键的是——基础光学原理图册,还附带简易透镜打磨方法!
白墨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瞌睡遇到枕头,这简直是给千临量身定做的奖励!
虽然不知道这“简易方法”效果如何,但总比对着一堆碎玻璃干瞪眼强!
她赶紧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本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图册。
封面是牛皮纸质地,上面用工整的宋体字写着“基础光学原理及简易透镜打磨工艺”。
翻开一看,里面是手绘的插图和详细的文字说明,从光的折射、反射原理,到不同曲率透镜的成像效果,再到如何利用手边常见的材料(如细砂、皮革、沥青)逐步打磨玻璃,制作简易凸透镜和凹透镜,都写得清清楚楚。
“千临!千临!快来看我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白墨几步窜到千临床边,声音压不住兴奋,手里扬着一本小册子。
千临刚被吵醒,撑起身,揉了揉眼,还有点懵。
她的动作停住了,直直地看向白墨手里的东西。
那本册子封面是牛皮纸的,几个工整的宋体字印在上面。
千临伸手一把拿过图册,指尖几乎是立刻就翻开了书页。
她看得极快,手指从那些原理图和陌生的打磨方法上划过,整个人绷得很紧,专注极了。
“怎么样?这个有用吗?”
白墨凑近了,屏着呼吸小声问。
千临翻到最后一页,合上书,抬起头。
“只能这样了。精度不够,做些简单的演示模型,勉强够用。”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点对这个时代条件的无可奈何。
“有就不错啦!姐妹!你要求别那么高嘛……对了,看,这个给你装零件!”
白墨松了口气,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崭新的塑料盒子,里面分了好多小格子。
千临接过来,看了一眼。
“谢谢。”
白墨松了口气,又献宝似的拿出那个崭新的、有着许多小格子的塑料收纳盒。
“谢谢。”
千临接过盒子,看了看,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弧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有了新的希望,千临立刻行动起来。
她仔细研究了图册上的打磨方法,然后根据宿舍现有的条件,开始准备工具。
她找到一块相对平整的木板作为基座,又让白墨帮忙找来一些不同粗细的河沙,还有一块废弃的旧皮带。
白墨看着千临拿着一块不起眼的碎玻璃,眼神专注地在沾了水的砂石上小心翼翼地打磨,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虽然知道这会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但至少,科研大佬终于有事可做了,而不是对着一堆废品发愁。
而白墨自己,也没闲着。
上午,卫生院里又来了一个棘手的病人。
一个中年妇女,持续低烧、咳嗽、盗汗好几个月了,在别的卫生所一直当感冒治,吃了各种药都不见好,人瘦得脱了相,精神也萎靡不振。
接诊的正是孙前进。
他现在对白墨是彻底服气了,遇到稍微复杂点的病例,自己先初步诊断一下,拿不准的就赶紧来请教白墨,态度恭敬得像个实习生。
“白大夫,您给瞧瞧?这症状有点像……那个痨病,可我听了听肺部,好像又不太明显,痰也少。”
孙前进拿着病历本,一脸请教地站在白墨的诊室门口。
白墨点点头,让他把病人带进来。
她仔细询问了病史,又给病人做了详细的体格检查,特别是肺部的听诊,她听得格外仔细。
最后,她看着病人苍白的脸和略微有些粗大的指尖,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孙医士,你觉得除了肺痨,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白墨没有直接给出诊断,而是反问孙前进。
孙前进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低烧、盗汗、咳嗽……除了肺痨……难道是……亚急性感染性心内膜炎?”
他猛地想起之前跟白墨讨论过的一些少见病例。
“有这个可能。”
白墨肯定了他的猜测。
“注意看她的指尖,是不是有点粗?杵状指。”
“心脏杂音是不太清楚,可她烧了这么久,人也没劲儿,饭也不想吃,就得往这上面想。”
“肺上的毛病,说不准是后面带出来的,也可能就是个幌子,故意迷惑人的。”
孙前进倒抽一口凉气。
“亚急性感染性心内膜炎……天爷!”
“这、这咋个确诊法?咱这儿连血培养都做不了哇!”
他声音发颤,这病名只在最厚的医书里见过,真碰上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现在确诊是难,等不得,先治了再说。”
白墨语气果断。
“血培养的事……”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专注回眼前的病人身上。
“这种病,就是跟时间赛跑,抗生素得赶紧用上,量要给足,时间得够长。”
“先按这个方向,上青霉素,剂量加大,至少用够四个星期。”
“人盯紧点,看体温怎么样,症状有没有好转。”
她拿起笔,刷刷就在病历本上写下了医嘱,用药剂量、注意事项,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
孙前进伸长脖子看着白墨落笔,那一行行清晰的字迹,每一笔都敲在他心坎上。
之前那点儿别扭心思,早就被冲得一干二净。
这可是教科书上都得翻半天、还说不准的疑难杂症啊!
白大夫几句话就给捋明白了,连治疗的路子都指出来了!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病历本,感觉手心都在冒汗。
“白大夫,我……我这回是打心眼儿里服气了!”
他的声音都带着点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您这水平……别说咱们公社了,就是搁县医院、市医院,那也是顶尖的!”
“真的!”
“怪不得、怪不得陆营长他们都对您那么……那么敬重!”
这回,孙前进的恭维是发自内心的,再没有半点不服气。
他甚至觉得,能跟着白墨学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白墨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通过一次次解决实际问题,她在这个卫生院的威信,算是彻底建立起来了。
这不仅方便了她日后工作的开展,也让她离那个“高层关注”的系统任务,似乎又近了一步。
下午,白墨抽空去看千临。
千临正坐在窗边,用一块浸湿的皮革蘸着最细的河沙,一点一点地打磨着那块小小的玻璃片。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收纳盒放在一边,里面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了一些她之前收集的小零件。
白墨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块小小的透镜,或许就是撬动这个时代科技认知的,第一个支点。
而她们姐妹俩,也像这两条看似并行、实则互相支撑的线,一个在医疗领域攻坚克难,积累声望;
一个在科研领域默默耕耘,积蓄力量。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那个共同的目标努力着。
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未知和挑战,但系统的助力和自身的努力,让她们看到了克服困难的曙光。
至于那个“危险”的霍凌风,以及他所代表的军方力量,或许很快,她们就不得不主动去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