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玄歌计划在春蒐之前,查清兵部那批武器存在的问题,并在猎场上将其揭露出来,如此一来,这批武器便会失去上战场的机会。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她竭尽全力,却始终未能找到问题所在。
如今,春蒐已然结束,而那批武器也即将投入生产。
这意味着,它们很快就会被送到士兵们的手中,然后被带上血腥残酷的战场。
江玄歌紧闭双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战场上那惨不忍睹的血红场景。
她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但真正能让她铭记于心的,其实并不多。
然而,每一次险些让她丧命的经历,都如同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难以磨灭。
此刻,在凌云阁的院子里,武器架子上摆满了那批崭新的武器。
江玄歌正站在那里,将她刚刚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散开的长发随意地挽起。
早上,宫里的女官特意为她精心梳理了一个极为繁复的发髻,可刚才她挥舞长枪时,头上的装饰纷纷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玄歌并未在意,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簪子,迅速而熟练地将长发挽得牢固。
额前有几缕头发太短,无论怎样都无法挽起,只能任其在风中肆意飘飞。
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仿佛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不禁皱起眉头,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
然而,这丝不悦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枪,准备继续练枪。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跑了过来,向她禀报说令狐侧君来了。
令狐云栖静静地站在凌云阁院外,安静乖巧的等着。
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装着他为江玄歌精心准备的点心。
只要江玄歌在王府里,他每天都会在这个时辰准时来到凌云阁。
如今,整个玄王府的人都知道,在众多侧君之中,只有令狐侧君才有如此特殊的待遇。
这一切,都是江玄歌允许的。
因为她曾经对令狐云栖说过:“既然你想帮本王,那就每日都来吧。”
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温暖了令狐云栖的心。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执着地每天前来探望江玄歌。
想到这里,令狐云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江玄歌将长枪随意地丢给侍女,然后从武器架上取下一块帕子,擦拭着掌心的汗水。她的动作优雅而利落。
“让他进来吧。”
江玄歌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令狐云栖被放进院子里,随后,他被领着穿过庭院,径直走向江玄歌所在的地方。
当令狐云栖终于见到江玄歌时,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几乎是在看到江玄歌的第一眼,他就像被烫到一样,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原因无他,只因为江玄歌的穿着实在太过单薄。
她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轻薄的薄纱衣,那薄纱衣,仿佛透明一般,让人能够隐约看到里面的肌肤。
而且,这件衣服显然是为了方便行动而设计的,比平常的衣裙要贴身许多,将江玄歌的身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令狐云栖当然不是没有见过江玄歌如此穿着,毕竟在“洞房”的时候,江玄歌的衣着也颇为单薄。
然而,那时候是在夜里,光线昏暗,他并没有看得很真切。但现在,阳光正好,一切都清晰可见,他自然看得更加真切了。
他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江玄歌身边,然后轻声说道:“妻主,今日的点心。还有奴新雕了个小玩意。”
江玄歌原本正专注于手中的事情,听到令狐云栖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向他。
然而,当她看到令狐云栖一直低着头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你怎么一直低着头?”
江玄歌好奇地问道,同时伸出手,捏住令狐云栖的下巴,稍稍用力,将他的脸抬了起来,与自己平视。
令狐云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
慌乱中,他抬起手中的食盒,堪堪遮住了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没……没有,奴只是在想事情。”
江玄歌将食盒上的小木雕轻轻拿起,仔细端详着,习惯性问道:“今日雕的是何时的本王?”
这问题几乎每次见令狐云栖都要问。
令狐云栖面带羞涩,乖巧地回答道:“这是我想象中幼时的妻主。”
江玄歌凝视着他,心中暗自感叹,自己挑选的人果然不错,眼前的令狐云栖看起来,似乎对她充满了无尽的爱意。
江玄歌将木雕放回食盒上,然后温柔地接过令狐云栖手中的食盒,转手递给一旁的侍女,并嘱咐道:“把它放在本王的房间里。”
侍女恭敬地接过食盒,转身离去,院子里看起来,只剩下江玄歌和令狐云栖两人。
江玄歌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拉住令狐云栖藏在袖子里的手,那双手修长而白皙,只是上面布满了一些细小的伤痕。
她心疼地看着这些伤痕,仿佛能感受到令狐云栖在雕刻时的专注与用心。
江玄歌像往常一样,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令狐云栖手指上的细小伤口处。
令狐云栖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声。
她从令狐云栖腰间解下一块丝帕,轻轻地缠绕在他受伤的手指上。
在包扎的过程中,江玄歌看似随意地问道:“想什么事情呢?为何今日的伤口比往日要多不少?”
令狐云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虚,下意识别开眼。
他不敢说,他很喜欢江玄歌为了表现对他的宠爱,给他包扎的样子,所以雕刻老手的他,总是故意弄些无伤大雅的小伤。
江玄歌好像知道,她不揭穿,他就继续。
他缓缓说道:“就是,最近和阿瑾,清羽还有无痕,阿焰他们,似乎都不如往日亲近了。”
“因为本王?”
江玄歌放开他的手问道。
令狐云栖轻轻点头,看起来确实有些郁闷。
江玄歌轻挑眉问:“所以今日,你是来劝本王‘雨露均沾’?”
令狐云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她。
他只是找不到借口说他在想什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