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王府那幽深宁静的后院深处,有一个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被人遗忘的小院子。
然而就在某一刻,这个原本寂静无声的角落却毫无征兆地猛然蹿起一道直冲天际的熊熊火光,刹那间将周围的黑暗撕裂开来。
刚开始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毕竟,对于偌大的玄王府来说,这样偏僻的小院实在是太容易被忽略了。
而此时,江玄歌正静静地伫立在院门外,她轻转着食指温润的玉戒,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鲤儿,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在本王的王府之中寻到如此之多藏于犄角旮旯处的破旧院子的?”
鲤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讪笑,轻声回应道:“这……恐怕只有天晓得,那位秦侧君为何会有这般独特的品味,居然挑中了这么一座传闻闹鬼的院子。”
此刻,府中的下人们正手忙脚乱地忙着救火,现场一片混乱嘈杂,但却没有人留意到站在一旁的江玄歌和鲤儿。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不好啦!火势愈发凶猛,难以控制,可秦侧君他还被困在里头呢!”
这声惊呼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江玄歌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眉头一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焦虑之色。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揪住刚刚喊话之人的衣领,急切地追问道:“你刚才说谁还在里面?”
被江玄歌抓住的那个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哀求道:“王爷啊!求您发发慈悲,赶紧救救我家侧君吧!他如今仍身陷火海,生死未卜啊!”
江玄歌听完这番话,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仿佛遭受了一记沉重的打击。
幸好一旁的鲤儿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江玄歌,关切地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过担心秦侧君的安危了?”
鲤儿站在她身旁,手中紧紧攥着江玄歌的衣袖,生怕她冲动之下冲进火海。
她看到江玄歌落泪,心中一震,手不由得抖了抖,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主子……您对秦侧君居然如此情深义重……”
江玄歌却仿佛没有听到鲤儿的话,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火海,眼中满是焦急与挣扎。
她猛地挣脱鲤儿的手,声音沙哑却坚定:“本王……本王要去救他!”
鲤儿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拦住她,声音中带着哭腔:“主子不可!火势太大,您若是进去,只怕……只怕……”
江玄歌却仿佛听不进去任何劝阻,她的眼中只有那熊熊烈火,她用力推开鲤儿,抬脚就要往火海中冲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名小厮抬着一具焦黑的尸体从火海中踉跄走出。
那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从残破的衣料中勉强辨认出是秦墨寒的模样。
原本跪在地上磕头的小厮见状,顿时爬着扑到那尸体旁,声音凄厉地哭嚎:“侧君!侧君您怎会遭受如此大难啊!您怎么能丢下我们啊!”
江玄歌的脚步猛地顿住,目光落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秦……秦……”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却终究没能叫出那个名字。
该死她居然一时间忘了她这花魁侧君叫什么名字。
她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鲤儿的怀里。
鲤儿连忙扶住她,声音中带着惊慌:“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整个玄王府顿时乱作一团,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围了上来,有人去请大夫,有人去准备热水,还有人试图将江玄歌抬回房中。
鲤儿紧紧抱着江玄歌,眼中满是泪水,声音颤抖:“主子,您可不能有事啊……”
火光依旧在肆虐,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他们惊慌失措的神情。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江玄歌在昏迷中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依旧挣扎着想要去救那个人。
然而,那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和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夜色深沉,玄王府内一片哀戚。
火光渐渐熄灭,那偏僻院子只剩下灰烬和残垣断壁,好在火势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而江玄歌的昏迷,更是让整个王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绝望之中。
——
圣京的大街小巷,茶馆小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与感慨。
“听说了吗?昨夜玄王府后院着火,死了一位侧君。”
一名身着灰布衣衫的男子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惋惜。
他的同伴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听说了,据说是那俊男坊曾经的花魁,被玄王千金买下的那位。真是可惜了,那般风华绝代的男子,竟落得如此下场。”
另一名女子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据说,昨夜玄王爷伤心到晕厥,见到那侧君尸体时,难过的连侧君的名字都无法完整叫出,就悲伤至极,晕厥过去了。”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叹息。
一名年长些的男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真是可悲可叹啊,想不到战神玄王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另一名女子则低声说道:“难怪玄王府迟迟不立正君,原来是因为玄王爷心爱的男子是个花魁,其他人根本没机会。”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一名年轻女子眼中带着几分憧憬,低声说道:“玄王爷这回恐怕要一病不起了。你看那玄王府的门庭,居然为一位花魁侧君办了一场如此盛大的丧事,可见玄王爷对他用情至深。”
……
与此同时,玄王府凌云阁内,气氛却与外界传闻截然不同。
江玄歌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正专注地在纸上书写。
她的神色平静,目光冷峻,丝毫没有外界传闻中的悲伤与憔悴。
她写完最后一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随后拿起一旁的茶杯,指尖蘸了几滴水,轻轻弹在纸上。
水珠晕开了墨迹,仿佛泪滴落在纸上,显得格外逼真。
写完之后,江玄歌将信折好,递给站在一旁的鲤儿,语气平静:“去,让宫里的人交给陛下。”
鲤儿接过信,脸上忍不住抽了抽,眼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疑惑。
她看着江玄歌,忍不住低声问道:“主子,您这是……演的啊?”
江玄歌闻言,眉梢微挑,目光落在鲤儿脸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淡然:“有人死遁,本王自然要物尽其用,让他不白‘死’。”
鲤儿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低声嘟囔道:“主子,您这戏演得可真够逼真的,连我都差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