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纷扰终于随着晨光的到来渐渐平息。天亮了
江玄歌从床榻上缓缓起身,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倦意。贴身侍女早已候在一旁,手中捧着今日要穿的衣物,恭敬地等待着她起身。
侍女是宫里派来的女官,平日里不仅负责照顾江玄歌的起居,还时常传达宫里那位的意思。
她动作娴熟地为江玄歌更衣,手指灵巧地整理着衣襟和袖口,语气恭敬却不失提醒:“王爷,今日是花阁老的寿宴,陛下说,您有空还是去一趟。”
江玄歌微微闭着眼,任由侍女为她整理衣物,听到这句话时,眉头轻轻一皱,却没有立即回应。
直到侍女为她系好腰间的鞶带,她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面前的铜镜上。
镜中的她,身着一身嫩绿色的翻领外衫,衣料柔软而光滑,翻出来的领子上绣着金色丝线的梨花花纹,精致而不失贵气。
内里搭着一件红色内衫,颜色鲜艳却不显俗气,反而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脚上是一双云纹长靴,靴面绣着细腻的云纹图案,显得既庄重又不失灵动。
她的长发被一顶镶嵌红宝石的金色发冠高高束起,发冠上的宝石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显得格外耀眼。
镜中的她,眉目如画,气质冷峻,却因这一身装扮把她威严英气压下几分,增加了十九岁这个年纪的灵动。
江玄歌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这样的装扮有些不习惯。
因为,太嫩了,她以前是这样穿的?如此俏皮?
侍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声说道:“王爷,今日是花阁老的寿宴,场面盛大,您这一身正合适。”
江玄歌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从镜中移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知道了。”
侍女不再多言,恭敬地退到一旁,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江玄歌站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天际。晨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抹淡淡的金色。
“备车吧。”她淡淡吩咐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侍女应声而去,江玄歌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把花无痕和令狐云栖叫上。”
侍女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江玄歌收回目光,迈步向外走去,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她走到府邸门口,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早已等候多时。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握缰绳,目光淡漠地望向府门方向。
不多时,令狐云栖被小厮和花无痕扶着走了出来。
令狐云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伤势未愈,但他的神情依旧温和,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他一出来,便看到江玄歌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
江玄歌那张英气好看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语气冷淡:“不想去,就不去。”
花无痕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声音陡然提高:“嘿!江玄歌,你什么意思!你打人,云栖还伤着,走慢点你就不耐烦了?”
令狐云栖连忙拉住花无痕的袖子,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无奈:“兄长,别这样……”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江玄歌,眼中带着期盼,轻声说道:“妻主,我想去的。许久不见外祖母和外祖了,我很想她们。”
江玄歌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后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软:“上马车吧,不舒服就找府医。”
令狐云栖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多谢妻主。”
花无痕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无事献殷勤。”
他说完,才扶着自己弟弟上了马车,动作虽粗鲁,却透着关切。
江玄歌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目光微微闪动,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轻轻一拉缰绳,白马迈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马车紧随其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令狐云栖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看向骑在马上的江玄歌,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感。
他知道,江玄歌虽然表面冷漠,但内心深处并非全然无情。只是她的心思,从来都藏得太深,让人难以捉摸。
花无痕坐在他身旁,依旧愤愤不平:“云栖,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那样对你,你还对她这么好。”
令狐云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兄长,妻主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花无痕嗤之以鼻,抱着臂靠在车窗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缓缓前行,晨光洒在道路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辉。江玄歌骑在马上,背影挺拔而孤傲,仿佛与整个世界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而马车内,掀开另一边车帘的令狐云栖,则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感受到注视的江玄歌回头,与令狐云栖的目光短暂交汇。她的眼神依旧冷淡,仿佛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令狐云栖却像是被那一眼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地低下头,转而看向马车外的街景,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坤国的街道上,女子为尊的风气随处可见。
这里是女子的天下,女子当政、女子为官,男子则多以温柔沉静、持家端庄为美德,容貌更是被看重。
通常,一名女子会迎娶多位夫郎,其中一位正夫负责管理后院,孝顺老人,确保家宅和睦,以便女子能够专心于生计。
街道上,女子的身影占据了大多数。她们或步履匆匆,或悠闲漫步,神情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而那些家境富裕的男子,大多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他们的职责是照顾家庭,打理内务,生活重心几乎全在家中。
然而,家境较为困难的女子,往往只能娶得起一位夫郎。这些男子除了操持家务,还不得不上街帮助妻主打理生意,分担生活的重担。
令狐云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街边的一家包子铺。
铺子前,一名女子正怒气冲冲地拎着她夫郎的耳朵,声音尖锐而刺耳:“收钱就收钱,你朝人家抛什么媚眼,皮痒了是吧!”
那男子低着头,脸上满是窘迫和委屈,却不敢反驳,只是小声解释道:“妻主,我没有……我只是……”
“还敢顶嘴!”女子显然更加恼怒,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男子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令狐云栖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疼痛。
要是妻主也这样捏他的耳朵……
这么想着,他耳朵就发烫,目光也不自觉又看向前面意气风发的江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