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久了，记得东西越来越多，没有说出来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也就成了秘密。但世上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妄自揣测，倒不如说个明白会更好一些。”
乔老爷子徐徐说道，浑浊带点空洞的眸子幽然地在他们脸上扫了几眼。
安以晴和乔司启也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似乎又觉得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说悄悄话的地步，又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视线错开了。
“爷爷，有什么事也不用这么严肃的讲吧？都吓到我们了。”
看氛围几分静谧，乔司启忍不住笑着打了圆场。
安以晴只是坐在一旁，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头，权当自己是个看客。
“关系到乔家，这就是很严肃的问题。”即便有病态出现，乔老爷子的中气依旧十足，两个晚辈只能正襟危坐，等着他的下文。
“司启，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干什么，也知道你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去了公司表现得确实出色，但是做人，还是得多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不要因为眼前的利益就去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少人盯着你，调查你的一举一动。”
乔司启紧张得手心出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作祟心太强还是什么，总感觉他意有所指，似乎是针对他调查身世的事进行发难。
乔司启正打算把自己准备的措辞整理一遍再澄清，却没想到乔老爷子忽然说道：“爷爷知道你最近因为**娱乐的事在大动肝火，但既然你已经是公司里的总监了，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就更得注意了，任何人见了你不好的地方都会来报告的。你也不想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外面罚站吧？实在是有损脸面。”
乔司启被他这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点头应省道：“好，爷爷……我知道了。”
奇怪……还以为他是要来责怪自己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以晴在一侧将他老人家眼底的精明尽收眼底。
说的虽然是工作上的失误，却是在指出他这种暗自调查的小手脚暴露太快。
乔司启不笨，只是习惯了被乔老爷子教育的方式，自然也就没分辨出他指的到底是哪一件事。
想来他不是乔向梁亲生的事，他自己也从旁人那了解了几分了吧？就是不知道他和乔向梁之间有没有存在过什么误会。
乔向梁从未关心过乔司启，才会导致了他如此别扭的性格。就现在对他的态度来说，乔向梁也只是把他当有用资源来利用而已。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安以晴静静地坐在一侧，却不想乔老爷子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我知道你恨我。向阳的死，确实和我有关系。我不喜欢她，这点你看得很清楚。”
以一位父亲的角度来讲，他这样平静的口吻确实是过分了。
安以晴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握紧，只是咬牙沉默。
如果不是乔向梁已经提前跟她提过一点让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否则她现在早跳起来动手了。
她知道他不喜欢见她，因为她身上多少有妈妈的影子。但明明身为人父，却说出这样冷面无情的话，确实是让人气急。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能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呢！未免太伤人心了！
“真巧。我回乔家，也不是为了你，单纯是想看看这个吃人的地方是如何让人想要逃脱的，您不用自作多情。”
乔老爷子幽深的眸子看着她，唇角不着痕迹地抹过一抹玩味的笑。
和乔向阳果然像，像极了她叛逆出逃时的坚定和勇敢。即便她千方百计想要把安以晴藏起来，但还是让她有机会回来了。总归还是多少长成了乔家人的模样，只是不再像他们唯利是图。
这也好，还是长成了他理想中的样子。
不用依靠别人，自给自足，生活依旧过得潇洒自由。
“我乏了，出去吧。该带走的东西，带走，别留着碍眼。”乔老爷子话刚刚说完，就直接挥手赶人。
安以晴本以为他会细讲原因，却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开始赶人了。
心里的疑团没问出口，出了书房，安以晴的眉头始终紧锁，乔司启也莫名静默了。
果然刚才应该缠着问清楚的，现在没问清楚，心里想的反而更杂更乱了。
“乔安。”乔司启突然开口道，声线略低沉。
他的语气无助又有些彷徨：“我……是养子的事，原来都知道是吗？”
安以晴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保持了短暂的沉默。
正是因为这样的沉默，直接默认了她说的话。
乔司启唇角微微扯动了下，随后抬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失声笑着：“什么啊……我还以为我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自己早就在掌握之中了。看来我不适合演戏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的笑声有些尖锐，透露着嘲讽之意，丝毫没有刻意去掩饰。
安以晴的眸子沉了沉，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她就是一个外人，等时间一到，她就甩手走人。但乔司启不一样，他已经适应了乔家的生活环境。乔老爷子刚才没有一语戳破，或许是想给他留个台阶下吧。
“老头子知道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乔司启的眸子紧盯着她。
一瞬间，有种猎物被人盯上的惊悚感。
安以晴挠了挠自己的脸侧，不忍将乔向梁供出，只得假意道：“之前百般刁难我，是不是就是察觉到了这件事？”
乔司启被她一句话堵得无言，这才将自己的视线收敛起来。
“还不是因为他们太偏爱你了……”他小声嘀咕着，让安以晴听得不大真切，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你说什么？”
“yaxi，就说你是被宠着的！”乔司启很不耐烦地突然大声囔道，着实把安以晴吓了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他推了一下脑袋：“烦死人了你。看见你就影响心情。”说罢气哼哼地绕开她下了楼，留下一脸茫然的安以晴。
这乔司启的心情跟在变天似的，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