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枪洞穿第九轮血月时,林寒的龙角已尽数断裂。金甲神君的残躯坠入归墟,黑色神血腐蚀出万丈深渊。楚红绫的涅盘火只剩萤火微光,慕容雪的古剑化作凡铁,苏雨柔腕间的九霄环佩裂痕密布,却仍死死护住心口冰晶。
\"还剩最后一劫......\"白璃消散前的警示在耳畔回响。林寒抬头望向破碎的天穹,那里悬着一枚青铜秤——正是天门初开时所见的神器。秤盘左侧盛着五颗跳动的心脏,右侧是不断增殖的黑色棋子。
白衣女子的虚影自秤杆浮现,血泪在星空间凝成冰晶长桥:\"弑神九劫,不过开胃小菜。\"她指尖轻点,秤盘左侧的心脏突然炸裂,\"真正的劫数,在你心里。\"
剧痛席卷全身的刹那,林寒看到了轮回真相:
三千年前化神池畔,执棋女子剜出七情六欲,将\"善念\"封入冰棺,\"恶念\"铸成弑神枪。而他自己,竟是女子剥离的\"痴念\"所化。所谓五灵归心,不过是为了补全七情,重聚完整的\"人\"。
\"师尊......\"苏雨柔突然捂住心口,冰晶长弓从血肉中刺出。她的瞳孔化作星海,声音与白衣女子重叠,\"你当真要斩尽七情?\"
弑神枪突然调转枪头,刺入林寒丹田。混沌之气喷涌而出,在虚空凝结成白衣女子真身。她握住枪柄的手颤抖着,血泪滴在苏雨柔逐渐冰冷的脸上:\"三千年了,本宫终于等到......\"
\"等到了结?\"林寒徒手攥住枪刃,暗金神血浇在星轨盘上,\"还是等到有人替你承担弑神的业障?\"
星轨盘骤然发烫,映出万界崩坏的画面:神界坍塌,归墟倒灌,青霄山脉化作粉尘。白衣女子苦心维持的天道棋盘,正在被弑神枪的煞气侵蚀。
\"你看到了。\"女子指尖抚过林寒破碎的龙角,\"弑神者终将被天道反噬,除非......\"
\"除非有人替你去死。\"楚红绫突然祭出本命火种,幽蓝火焰中浮现朱雀真灵,\"就像当年你让白璃献祭九霄环佩?\"
慕容雪的古剑残片突然飞起,在虚空拼出慕容氏失传的诛仙阵图:\"先祖手札最后一页写着:'弑神者说,最毒不过人心'。\"
白衣女子突然大笑,笑声震碎三颗星辰。她的金身开始龟裂,露出内里流淌的黑色神血:\"好一个人心!本宫以苍生为棋,却算漏了......\"
弑神枪毫无征兆地贯穿女子胸膛。苏雨柔握着枪尾,眼中星海沸腾:\"师尊,该醒醒了。\"冰晶长弓从她后背刺出,与弑神枪合二为一,\"三百年前你分魂镇压归墟时,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青铜秤轰然炸裂,五颗心脏化作流光没入众人眉心。林寒的龙角重新生长,暗金纹路爬满全身。他看见真正的弑神箓——并非经文,而是白衣女子被剥离的七情,此刻正在自己血脉中苏醒。
\"原来如此......\"林寒接住坠落的星轨盘,\"弑神者要弑的,从来都是自己。\"
白衣女子残躯消散前,指尖点在苏雨柔眉心:\"好孩子,你终究......\"余音被归墟飓风撕碎,唯有一滴血泪坠入深渊,化作冰晶莲花。
天穹裂缝开始愈合,坍塌的神界碎片如雨坠落。楚红绫的涅盘火突然暴涨,火凤真灵叼住慕容雪的古剑残片:\"要来了!\"
最后一块神界碎片中,走出与白衣女子容貌无二的金甲神后。她手中长戟缠绕着因果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五女的眉心:\"窃取神格的蝼蚁,该归还了......\"
林寒踏碎虚空,弑神枪挑断三千因果线。暗金神血在空中书写箓文,竟与白衣女子留下的血泪共鸣。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神后突然露出惊恐神色:\"你竟敢......\"
\"以七情为引,以五灵为祭。\"林寒的龙角刺穿神后金身,\"这才是真正的弑神箓!\"
诸天星辰同时亮起,归墟海眼倒悬成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战场,而是药王谷寒潭——少年林寒拾起墨玉的瞬间,潭水倒影里站着五位女子,正将本命精血注入弑神枪虚影。
\"原来从那时起......\"慕容雪咳出血沫,剑锋所指处,神后金身寸寸成灰,\"我们就在局中。\"
苏雨柔的冰晶长弓彻底碎裂,化作星辉修补天穹。她跌入林寒怀中时,腕间九霄环佩响起最后的铃音:\"师兄,这次别再......\"
余音未尽,归墟深处传来龙吟。白衣女子的冰棺浮出海面,棺中飞出万千星屑,凝成崭新的天道棋盘。楚红绫的涅盘火突然脱离控制,火凤衔着慕容雪的古剑残片,冲入正在闭合的天门。
\"红绫!\"慕容雪纵身去追,却被因果线拽回现世。她怔怔望着掌心浮现的朱雀纹,突然明白楚红绫最后那个笑容的含义。
林寒抱着逐渐透明的苏雨柔,踏上天道棋盘。星轨在他足下流转,映出三千世界的倒影。当最后一颗星辰归位时,他看到了弑神者真正的宿命:
白衣女子跪在化神池畔,将七情剥离成五道流光。恶念化枪,善念成冰,痴念入轮回,爱恨嗔痴散落诸天。而她剜出的神格,正是此刻在林寒心口跳动的混沌心。
\"该结束了。\"林寒将星轨盘按入棋盘,混沌心迸发的强光中,苏雨柔的虚影与白衣女子重合。当光芒散去时,天道棋盘上唯余五道星痕,恰似女子指尖残留的血色棋谱。
坍塌的神殿废墟中,慕容雪拾起半块命盘。盘面倒映着新生的星象——贪狼移位,破军染血,五颗辅星组成衔尾之蛇,蛇眼处亮着幽蓝的涅盘火。
归墟潮声里,隐约传来楚红绫的轻笑:
\"谁说棋子......不能吞了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