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顶灯 “唰” 地全亮起来,苏明远被威亚吊着慢慢升上半空。脚下 LEd 屏里的江水翻涌,鼓风机把他的月白长衫吹得乱飘。台下观众的荧光棒晃成一片星海,突然有人大喊 “哥哥小心”,这声喊让苏明远心里猛地一动,想起庆朝冬至祭天的时候,自己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百姓,当时雪花落在披风上的感觉,和现在威亚绳勒着腰的疼,好像没什么区别。
“苏老师!该转身了!” 耳返里传来导演着急的吼声。苏明远刚挥着袖子转身,袖口的金线云纹还在镜头前一闪,就感觉身子猛地卡住了 —— 威亚绳把他的后襟缠住了,整个人歪歪斜斜地挂在空中。
“这下完了……” 侧幕的老张急得猛灌一口浓茶,拼命掰动操控杆。苏明远却没慌,他顺着歪斜的姿势,慢慢抬起双手举到额头前,并拢手指,认认真真行了个古代的 “天揖礼”。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差点把剧场顶棚掀翻。观众席里此起彼伏地喊着,还有人举着手机狂拍,网上立刻刷起了评论:
“救命!他在天上拜年!”
“这姿势,跟博物馆里的石像一模一样!”
“哥哥的袖子怎么这么稳?是不是偷偷塞了东西?”
林婉儿躲在后台看监视器,嘴里嚼着韭菜盒子,忍不住嘀咕:“幸亏没听导演的,什么比心飞吻,还是老祖宗的礼数好看……” 话还没说完,就见苏明远突然晃了一下 —— 缠住衣服的钢索 “咔哒” 松开,他猛地往下掉了半米,又被威亚拽了回去。
“没事!” 苏明远在空中稳住身子,笑着对观众说,“当年诸葛亮借东风,还要二十艘草船。今天有大家的支持,风自然就来了!” 说完又行了个礼,结果袖子里飘出一张黄纸,晃晃悠悠落在前排观众腿上。
这下弹幕彻底炸了:
“天呐!哥哥撒符了!”
“快捡!这肯定开过光!”
“上面写的啥?——‘排练室外卖电话:138xxxx’”
演出一结束,李芳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冲进后台,把手机怼到苏明远面前:“你藏小抄就算了,怎么还藏外卖单?”
苏明远一边解威亚扣,一边说:“这叫‘飞帖’,我们庆朝过年的时候,大家会把吉祥话写在红纸上,随风送给路人……”
“吉祥话?‘韭菜盒子加双蛋’也算?” 李芳气笑了,翻出那张纸的照片,“还有这鬼画符,别说,乍一看还挺像古代竹简!”
林婉儿凑过去一看,笑出声来:“芳姐,这是明远哥给道具组画的平安符,背面写的是灯光提示 —— 您看这个‘急急如律令’,其实是让追光再调亮点儿!”
老张蹲在角落修钢索,突然冒出来一句:“我觉得苏老师刚才那个歪着身子的揖,比平时正儿八经的还像古人。” 他举起手机照片,“你们看!和博物馆里那个石像的衣服褶子一模一样,这叫…… 叫啥来着?”
“时间留下的痕迹。” 苏明远摸了摸衣服上的褶子,“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变成画里的样子。”
深夜,剧场里空无一人,只有苏明远还留在舞台上。威亚钢索垂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他光着脚踩在 LEd 屏的 “江水” 上,伸手摸着腰间被勒出来的红痕,那里的皮肤又红又肿,火辣辣地疼。
突然,他好像听见庆朝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行礼最重要的是诚心,不是样子!你今天祭天的时候,袖子少摆了半寸,该怎么罚?” 那时候他跪在冰凉的石板上,雪水渗进膝盖的疼,和现在腰间的疼,混在了一起。
“苏老师!” 阿浩举着烤肠跑进来,“您猜怎么着?后台收到个快递,是山东博物馆寄来的!”
苏明远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张拓片 —— 正是博物馆里 “拜谒图” 的一部分,旁边还用红笔写着:“苏先生行礼,不只是样子,更有心意。”
三天后,“空中作揖” 的视频火遍全网。有网友把苏明远行礼的画面和古代石像 p 到一起,还配文:“两千年前的古人,来追星了。”
林婉儿笑得不行,把手机递给他看:“你看!有人说你笑起来的酒窝,和石像上的刻痕长得好像!”
苏明远对着镜子戳了戳自己的酒窝:“这叫梨涡,我们庆朝的书里写过……”
“打住!” 李芳扔过来一摞合同,“下周直播,教大家用古代礼仪拆快递 —— 记住,多露几次酒窝!”
窗外,威亚钢索还静静地挂在暮色里。没人知道,那张拓片的背面,还留着半个庆朝官印的模糊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