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他身着的白大褂随着脚步的移动轻轻摆动,衣角如同被微风轻拂的船帆,富有韵律。胸前挂着的听诊器也跟着晃动,在晨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而耀眼的光斑,宛如闪烁的繁星。
“苏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男子面带微笑,语气中透着关切,同时伸出手,准备握住苏明远的手腕进行检查。苏明远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瞬间从床上坐直身子,双手迅速在胸前相扣,指尖轻轻触碰,上半身微微前倾,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口中说道:“在下安好,多谢挂念,只是不知先生是……”
苏明远在行礼时,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试图从对方的衣着和神态中寻找熟悉的线索。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张健。”
张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收回了手,“在现代啊,可不兴行拱手礼啦,你就叫我张医生就行。”
说着,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本病历本,动作娴熟地翻开。病历本的纸张洁白平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他又拿出一支钢笔,钢笔的金属笔帽在晨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苏明远紧盯着那支钢笔,眼神中充满好奇,他微微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那支钢笔在他眼中,像极了古代文人用来压纸的青铜镇纸。张健拿着钢笔,笔尖在纸上 “沙沙” 地游走,他一边写,一边微微颔首,眼睛专注地看着病历本,说道:“现在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哈。”
苏明远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那支钢笔,正看得入神,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胸口。他下意识地浑身肌肉一紧,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张健把听诊器放在了他的胸前。这听诊器的触感冷冰冰的,贴在皮肤上,就像贴了一块铁疙瘩。
苏明远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更让他惊讶的是,通过这个 “铁钩子”,他竟然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里 “咚咚咚” 的心跳声,这声音一下一下的,比古代郎中用手搭脉可要直接多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边的被子,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心里想着,虽然能清楚听到心跳,但却少了几分古代郎中搭脉时那种医者的温度和亲切感。
“嗯,心跳挺正常的,体温也没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张健微微直起身子,收起听诊器,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苏明远。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就是你这身体有点营养不良,可得好好补补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盒没动过的牛奶,便抬起下巴,指了指牛奶,问道:“你怎么不喝牛奶啊?”
苏明远顺着张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那盒有着 “milk”包装的牛奶上。这牛奶盒花花绿绿的,彩印的图案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图案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满是困惑,嘴唇微微抿着,犹豫了一下说道:“此物…… 在下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东西,实在不知该如何饮用。”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了,李芳拎着早餐走了进来。她听到苏明远的话,不禁轻笑出声,笑声清脆悦耳。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床头柜前,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拿起牛奶盒,说道:“我来教你呀。”
说着,她用手指熟练地撕开吸管的包装,“噗” 的一声,把吸管稳稳地插入牛奶盒,动作十分利落。她把插好吸管的牛奶递给苏明远,笑着说:“现在的牛奶都是这样包装的,方便携带,走到哪儿都能喝。”
苏明远小心翼翼地接过牛奶,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好奇。他微微伸出舌头,轻轻抿了一小口,刚一入口,他的眉头就一下子紧紧皱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像是喝了一口苦药。他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努力吞咽,同时微微摇了摇头。李芳见状,赶紧把手里装着白粥的瓷碗递过去,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说道:“我就知道你喝不惯,还是给你带了粥,快尝尝。”
张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 “饮食习惯特殊” 这几个字,写完后,他微微抬起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钢笔轻轻敲了敲病历本,随口问道:“苏先生,我看你这礼仪姿势挺标准的,是不是从事传统文化工作的呀?”
“在下曾研习经史……”
苏明远刚开口,突然想起昨天李芳说这里是 “现代”,和他熟悉的世界大不一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的嘴唇动了动,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顿了顿才接着说,“不过是家中长辈从小教导的礼仪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张医生胸前的工作牌,那工作牌方方正正的,上面的字和图案都整整齐齐。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突然想起古代官服上绣着的补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先生身着这白色衣裳,可是太医院的郎中?”
张健和李芳听到这话,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芳用手轻轻捂住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道:“现在可没有太医院啦,医生们都穿白大褂,就好比古代郎中穿青衫一样,这都是职业的装束。”
说着,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张医生胸前的听诊器,接着说:“这个呢,叫听诊器,可比搭脉要准多啦,能清楚地听到心脏和肺的声音。”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侧身,让苏明远能更清楚地看到听诊器。
苏明远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那是李芳昨天留给他的,还说 “有急事可以按这个铁盒”。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阵轻快的铃声响了起来。这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苏明远被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耳朵,动作太大,差点把旁边的瓷碗给碰倒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扶瓷碗,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别怕,这是电话。”
李芳赶紧说道,她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经纪人事务所的号码,微微皱了皱眉头,“我接个电话哈,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苏明远看着李芳对着那个 “铁盒” 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惊讶。他微微探身,耳朵不自觉地凑近李芳,想要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等李芳挂断电话,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前凑了凑,急切地问道:“这铁盒竟能传声千里?莫不是仙家法宝?”
李芳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苏明远的肩膀,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法宝,这是手机,现在的人都用它来联系。这可不是什么神仙法术,是科技产品。”
她看着苏明远眼中还是充满疑惑,就没再多解释,只是说:“走吧,先带你去医院花园转转,总闷在病房里也不好。”
说着,她转身向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苏明远跟上。
苏明远跟着李芳走出病房,来到长廊。他盯着长廊尽头的电梯门,眉头皱成了一个 “川” 字,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边走,一边微微摇头,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走到电梯门前,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冰冷的铁门,从左到右,又从上到下,仔细地感受着铁门的质地。他微微蹲下身子,查看电梯门的底部,还伸手敲了敲,试图找出其中的奥秘。
两人走出住院部,一股带着汽车尾气的热风扑面而来,苏明远被这股味道呛得差点咳嗽起来,他赶紧用袖口捂住鼻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睛也眯了起来。可当他看到花园里的场景时,又愣住了。只见花园里有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他们穿着短衣短裤,小腿都露在外面,竟然没有裹胫。
“现在的孩童……” 苏明远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微微张开嘴巴,眼神中充满了惊讶,“衣着如此轻便,难道不怕受寒吗?”
李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几个孩子正踩着滑板玩得不亦乐乎,滑板的彩色轮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大家都讲究舒适,不像古代那么多讲究和束缚。”
她注意到苏明远一直盯着自己的牛仔裤看,裤脚磨出的毛边在苏明远眼里,估计和破衣烂衫没什么区别,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有没有家人的联系方式呀?得通知他们来接你。”
苏明远听了,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落寞地落在花园里的假山上。那假山是用水泥堆砌而成的,棱角分明得像用刀削出来的一样,没有一点天然山石那种自然的皴纹。
假山下的池子里倒是有不少锦鲤,鱼长得很肥大,可在苏明远眼里,却少了几分 “鱼戏莲叶间” 的悠然意趣。他微微低下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怀念,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家乡,想起家中后院的小池,那池边是父亲亲手叠的太湖石,母亲在池里种满了睡莲,每到夏日,睡莲就会绽放,洁白如雪,美不胜收……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的时光。
“若论医术,” 苏明远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微微抬起头,看着李芳,开口问道,“现代郎中是否真的比古代高明呢?”
李芳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想了想才点头说道:“各有千秋吧,现代医学更科学,有很多先进的设备和方法;古代中医也有很多精华,流传了几千年呢。” 她看到苏明远若有所思的样子,为了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气氛,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字写得怎么样?刚才护士说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叨‘墨砚’,是不是和笔墨有关呀?”
苏明远一听这话,原本有些落寞的眼睛里一下子泛起了光,他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说道:“在下七岁开始习字,遍临名家碑帖,尤其擅长小楷。”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写字的动作,仿佛面前就有一张宣纸,手中正握着一支毛笔。
“那太好了!”
李芳听到这话,突然停住脚步,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她兴奋地拍了一下手,说道:“我有个朋友开了家文创工作室,正缺写毛笔字的人……” 话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摆摆手,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不过这些等你出院再说,你现在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