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贤弟,你说他们会是谁派来的?”
米为义满脸好奇,凑在邱白身边,语气急切的问道。
刚刚,他已经亲自带着护卫,将所有的杀手的面纱摘下。
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面孔,根本不认得一人,毫无头绪。
邱白接过刘夫人递过来的手巾,将溅落在脸上的鲜血擦拭而去,又将手巾递还回去。
他缓步走到带头大哥的尸体前,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们所使用的兵器,皆是刀、锤、枪这些重型兵器,所施展的武学,也迥异于江湖人。”
邱白将那八斤重的铜锤拿在手里,仔细的瞧了瞧,皱眉道:“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边军出身的。”
“边军出身的江湖人?”
米为义皱起眉头,迟疑着说:“这倒是稀奇得很,难道北地又出什么事情了?”
“这谁知道啊!”
邱白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睛微微眯起,沉声道:“不过,这次遭遇,倒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机会?”
米为义稍稍一愣,没太明白邱白的意思。
倒是刘夫人嚯的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脸惊讶的看着邱白,沉声道:“邱贤侄,你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衡山派能说话的人,有点太多了吗?”
邱白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米为义见到邱白的笑容,不由觉得背脊发凉,心中升起几分寒意。
他喉咙滚动了下,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邱贤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衡山派有人不想师娘到达衡山,是这个意思吗?”
“米师兄,格局不妨大点!”
邱白轻笑着摇摇头,看着护卫们将尸体丢到路边,草草掩埋,嗤笑出声。
“莫大不会这么做,鲁连荣没胆子这么做,所以你觉得会是谁呢?”
“该死的,又是嵩山派!”
听到邱白这话,米为义瞬间反应过来,眼睛瞪大,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
刘夫人也是面色微变,附和道:“鲁连荣的确没那胆子,不然这些年跟正风斗,都只敢在背后挑动莫师兄,和他的弟子们。”
“可是......”
米为义依旧是满心困惑,皱着眉头看向邱白,迟疑着说:“邱贤弟,你明明知道不是衡山派的问题,为什么说衡山派呢?”
邱白笑笑,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他转身,示意刘夫人返回马车上。
而后自己也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到健马前,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
邱白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轻夹马腹,来到米为义身前,俯身看着他,嘴角勾起。
“因为这一次回衡山,我是要帮你们衡山派下决心的。”
“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师娘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吧?”
“可......”
米为义觉得邱白说的话,哪里有点问题。
可邱白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更是轻笑一声,朗声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不能做被动的那个,而是要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米为义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邱白已经骑马离去。
护卫坐在马背上,牵着马走过来,将马缰递给他。
米为义叹了口气,翻身上马,驱使健马前行。
前方高耸的山峦,就是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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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派现任掌门莫大先生,江湖人称潇湘夜雨,一把二胡从不离身。
琴中藏剑,剑发琴音。
这八个字是江湖人对他武功的写照。
邱白随刘夫人和米为义一道,在衡山派弟子的引导下,来到议事堂前。
议事堂庄严肃穆,飞檐斗拱之间,透露着一股岁月的沧桑。
堂前两名弟子手持长剑,神色冷峻。
见到邱白一行人到来,微微侧身,示意他们进去。
邱白没有急着冒出来,而是跟米为义一样,跟在刘夫人的身后。
进入议事堂中,首先见到的,就是高坐上首的莫大先生,两侧也坐了几个老者,看上去像是衡山派的长老。
莫大先生穿着一袭灰袍,面容清瘦,一把二胡在他手中。
虽然没有弹奏乐曲,但是也在调整琴弦。
听到脚步声传来,莫大先生抬头看向门口方向,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邱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弟妹,许久不见。”
莫大先生看着刘夫人,率先开口。
刘夫人在堂中站定,身姿端庄。
身后的邱白和米为义在旁站着,神色淡然,却又透露着几分自信。
“掌门师兄,好久不见。”
刘夫人微微欠身,言语中尽显敬重。
莫大先生朝她微微点头,随即目光缓缓移动,从她的身上,转移到邱白身上。
他打量邱白片刻,语气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问道:“若是莫大认得不错,阁下便是近来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华山一剑,邱白邱贤侄,对吧?”
“莫师叔的眼睛可真好。“
邱白见莫大先生认出了自己,便也不好再隐藏身份,笑着站出来,双手抱拳,朝他拱了拱手。
“晚辈邱白,见过莫师叔。”
继而朝着堂中诸人抱拳做团揖。
“见过诸位前辈!”
“邱白?竟然是他!”
“该来的人不是向大年吗?”
“对啊,怎么换成是邱白了啊?”
“邱白怎么这么年轻啊?”
......
众人见邱白自报身份,顿时惊讶不已。
他们虽然早就听闻邱白的名声,也对他很年轻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是见邱白的时候,依旧是震惊他们。
如今的邱白,看上去也就不过18-19岁的样子,当真是年轻的过分。
这个年龄段的弟子,在衡山派的弟子也不是没有。
只是如邱白这般杰出的,着实是找不到。
看着邱白,莫大先生轻笑着点点头,目光在刘夫人和米为义身上扫过,稍稍沉默。
他知道邱白的身份,自然是远远见过。
所以见到邱白跟在刘夫人身后,他便不做犹豫,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
邱白此子,通过江湖上传言的消息,以及衡山派自己收集的消息来看,他跟岳不群是两个极端。
岳不群会行侠仗义,会受到道德约束。
可是邱白却不会,他连青城派都敢灭了。
哪怕大家是五岳同门,号称同气连枝,在邱白面前,估计也算不得什么。
莫大先生稍加思索,便没有多做犹豫,直接点明邱白身份。
就怕门下有弟子不长眼睛,招惹了邱白。
到时候,邱白怒而杀人,他连公道都不一定能找回来。
到时候,弟子死了也是白死。
莫大先生打量邱白片刻,轻笑着说:“邱贤侄,你一路护送弟妹和米师侄回山,当真是辛苦了。”
话说到这里,莫大先生朝自己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和煦笑着说:“邱贤侄,且去休息一二,如何?”
“不如何。”
邱白丝毫不给莫大先生面子,开口就否决了他的提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卑不亢。
“实不相瞒,晚辈送刘婶婶来衡山,途中遭遇到杀手的伏杀,你说......”
邱白话说到这里,目光在议事堂内环视一圈,将每个衡山派的长老的面容都看了一遍。
“会不会是咱们衡山派,有人不想婶婶上山呢?”
哗!
听到邱白这话,堂内顿时炸了锅。
“小子,别看你年轻,就能胡说八道!”
“弟妹乃是刘师弟的妻子,我们衡山派上下,岂有人敢做出这般事情?”
“我们衡山派乃是堂堂名门正派,岂会行这般庵杂之事!”
......
一众长老纷纷开口指责邱白。
瞧那模样,似乎生怕邱白将遇袭之事,落到他们的头上一般。
莫大先生听闻这话,眉头皱起,将手中的二胡摆在身旁的八仙桌上,抬眸看向邱白。
“竟有此事?”
“邱贤侄,你可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我衡山派的人下手!”
米为义见到门中长老如此,心中火热,开口抢话道:“启禀掌门师伯,那些人所使用的兵器,均是刀、锤、枪等重型兵器,武功路数也是刚猛无比,跟咱们武林中人是完全不类似。”
话说到这里,米为义看了眼邱白,迟疑着说:“邱贤弟推测,他们应该是边军出身!”
“边军出身?”
莫大先生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
九边重镇,是自洪武大帝开始,就有的序列。
凡是九边重镇的军卒,都可以称做边军。
然而,自从本朝皇帝继位以来,边军则是特指北地的军卒。
也就是出了山海关。
莫大先生看着邱白,沉声道:“我衡山派向来与北地毫无联系,自然是不可能招惹到他们的。”
“对,我们衡山派从来没跟边军有过接触。”
坐在右侧上首的长老抬手一拍桌子,冷哼一声,呵斥道:“定然是刘正风行事不端,所以招惹了那些北地江湖人,才导致他们来袭杀你们的。”
“对,鲁长老此言甚是!”
听到鲁连荣的发话,有衡山派长老开口应和。
邱白笑笑,目光落在鲁连荣身上,挑眉问道:“不知阁下可是江湖人称金眼雕的鲁连荣,鲁师叔?”
“正是。”
鲁连荣昂起头来,双眸落在邱白身上,沉声道哦啊:“我鲁连荣向来只说实话,你们能被北地来的江湖人袭杀,肯定是跟刘师兄金盆洗手的事情有关!”
“早知道鲁师叔有如此铁板神算。”
邱白瞅了他一眼,轻笑道:“我们就该让鲁师叔开坛,算算刘师叔该不该金盆洗手。”
“邱白,你......”
鲁连荣听到邱白这话,顿时面色一僵。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邱白,抬手指着他,恨声道:“你身为华山派的弟子,岂能在这里插手我衡山派的弟子。”
“念你送弟妹回山,一路不容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现在你退下去,还能既往不咎。”
“否则......”
“否则?你否则想怎样?”
邱白轻笑看着他,眉头一扬,昂首沉声道:“难道你还能把我叉出去不成?”
“左右,给我将他叉出去!”
鲁连荣气急,指着邱白,满脸的怒色,指着门外大声喊。
站在门外的弟子,听到鲁连荣这话,顿时转身就要朝屋内走去。
莫大先生摆了摆手,开口说:“你们不用进来。”
门口站岗的弟子见到掌门吩咐,又纷纷退了出去。
莫大先生一脸无奈的看着鲁连荣,叹息着摇了摇头,示意鲁连荣退下,继而开口道:
“邱贤侄,鲁师弟所言虽当不得真,可你这般行事,亦是有所不妥。”
“不妥?”
邱白眉头高高扬起,沉声道:“我在你衡山派的山脚下,遭遇到刺客的袭击,自然是有问题要找你衡山派啊!”
“你这是胡搅蛮缠!”
鲁连荣指着邱白,愤愤说道。
“我胡搅蛮缠?”
邱白嘴角勾起,目光如电,一双眼眸直视鲁连荣,挑眉道:“鲁师叔,我只是合理的猜测,你却百般反驳于我,莫不是你跟他们有所勾连不成?”
“哼,你别乱说啊!”
鲁连荣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莫大先生,沉声道:“你邱白能有什么好心思?不过是想借着机会,在我衡山派兴风作浪而已!”
他怒目以视,怒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哦?原来我还有这般心思啊。”
邱白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转头看着莫大先生,笑着说:“莫师叔,邱白可是这般的人啊?”
“邱贤侄所言,也是极为有道理的。”
莫大先生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邱白和鲁连荣身上移动,神色凝重。
“可此事关乎我衡山派的声誉,自是不可掉以轻心。”
“眼下你也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指责,恐生误会啊!”
“......”
邱白听到莫大先生这话,一时沉默无语。
这莫大先生端的一手好水。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不得罪邱白,也不会让鲁连荣和众多长老生气,当真是平衡得非常到位。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刘正风宁愿在衡阳城待着,也不愿意回山上了。
就莫大先生这端水手法,谁能够忍得住?
你这边为门派好,要干这事。
那边以鲁连荣为首的长老,就各种反对。
而莫大先生作为掌门,也没个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就在哪里端水。
如此行为,当真是想一剑把他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