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没个正形了。”
定闲师太轻轻摇了摇头,对邱白的这番言语,也是颇为无奈。
旁边的定逸师太也是微微摇头,脸上挂着一抹轻笑,打趣道:“你这小子,若是跟仪琳一样是我门下弟子,就你这信口胡诌的的这两句浑话,高低得让你去禁闭室坐两天,好教你知晓何为谨言慎行。”
“哈哈,那我可真是幸运,我的师父并非是你啊。”
邱白笑着回了定逸师太一句,旋即神色一敛,收起嬉笑之色,恭敬的看着定闲师太。
“师太所言极是,是晚辈孟浪了。”
邱白微微低头,抱拳行礼,言语中尽是歉意。
“晚辈不过是想缓和下气氛,绝非有意冒犯,还望师太海涵!”
“无妨,贫尼并不是那迂腐之人。”
定闲师太摆摆手,神色凝重的看着邱白,沉声道:“邱师侄,如你此前所言,刘贤弟的金盆洗手之日,必然是凶险万分,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定闲师太这话一出,定静师太和定逸师太皆是神色收敛,四道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邱白,等待着他说出破局之策。
邱白摸着下巴想了想,沉声道:“衡山派如今的情形,可谓是透风的筛子,早就被嵩山派浸透,哪怕是刘师叔的门下弟子,也难说没有暗探潜伏其中。”
“若是没有刘贤弟的配合,我们行事可没那么方便啊!”
定静师太眉头紧蹙,忧虑的看着邱白,沉声说:“若是不能相信衡山派的人,难道就靠恒山和华山的两派之力?”
“师太过滤了。”
邱白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口,沉声道:“刘师叔不能金盆洗手,他必须得顶住鲁连荣,甚至是击败鲁连荣,将衡山派的风向给扭转回来!”
“你这话的意思是.......”
定闲师太眉角扬起,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沉吟道:“难道我们也要阻止刘贤弟金盆洗手?”
“正是此意。”
邱白微微点头,目光坚定。
定逸师太听闻此言,眉头紧皱在一起,严肃道:“如此行径,我们岂不是和嵩山派同流合污,沦为江湖笑柄。”
“非也,非也!”
邱白果断地摇了摇头,右手食指竖起摆了摆,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冷声道:“我们可没有跟嵩山派狼狈为奸,我们只是让刘师叔明白,金盆洗手绝非是摆脱嵩山派迫害的良策,只有站起来反抗,维护衡山派的周全,才是真正的出路。”
“你这不是说些废话吗?”
定逸师太本就是性急直爽,此刻更是满心疑惑,直言不讳的说:“刘贤弟从始至终都有反抗,只是如今在嵩山派的重重压迫之下,已是力不从心,难以支撑,这才无奈选择金盆洗手的吧?”
“师太说的对。”
邱白微微颔首,对定逸师太的话表示认同。
然而,他随即却是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缓缓道:“刘师叔往昔的那些反抗,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甚至连鲁连荣的压迫都难以抵挡,如此作为,算什么反抗?”
“邱师侄,你想让刘贤弟如何做?”
定闲师太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是却并没有把握。
毕竟在她看来,那个办法太过凶险,稍不注意就会让衡山派出现分裂。
迎着定闲师太的目光,邱白面上笑意不减,从容说道:“很简单,要么扶刘师叔成为衡山派掌门,整合衡山派的力量,以对抗嵩山派;要么请莫师叔站出来,统合衡山派,然后振臂高呼,号召五岳剑派换个盟主便是。”
“只要左冷禅不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其他人上位,自然不会对各派逼得这么紧,对吧?”
“换个盟主?”
定闲师太听到邱白这话,娇躯不禁微微一震,仿若被惊雷击中,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来。
按照她的想法,在金盆洗手典礼上保住刘正风,此后让他全力出手击杀鲁连荣,确保衡山派回归平静。
这个办法,就已经够兵行险着。
岂料邱白所提出的办法,却是更为激进,更为大胆。
他居然要重新选五岳盟主。
这等行径,无疑是要将整个五岳剑派的格局颠覆,重新开始新的篇章。
定闲师太以为她的想法,就已经够激进的了。
没想到和邱白一比,她终究还是保守了。
“可是,谁能够替代左冷禅,成为新的五岳盟主呢?”
定闲师太稍稍平复心绪,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左冷禅能坐上五岳盟主的位置,还稳坐这么多年,可不仅仅是靠的是嵩山派,还有他本身的实力就不容小觑。
所以,要想重新推选一个新的五岳盟主,首要条件就得有个高手,能够力压左冷禅的顶尖强者。
想到这里,定闲师太缓缓抬眸,目光如炬的凝视着邱白,沉声道:“莫非令师已经突破武学瓶颈,能够力压左冷禅了嘛?”
“没有哦。”
邱白神色坦然的摇摇头,缓缓道:“若是师父有此实力,能够力压左冷禅,以他的抱负,恐怕早就号召大家伙,推选他做五岳盟主了。”
“既然令师不能力压左冷禅,又谈何换个盟主呢?”
定逸师太脸上失望的表情不加掩饰,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天门太过年轻,修为也不够,难当此任;莫师兄虽武艺高强,可跟左冷禅相比,亦是逊色一筹;便是我们三姐妹联手,恐也难与左冷禅抗衡。”
话说到这里,定逸师太眉头皱的更紧,摇着脑袋。
“没有能够力压左冷禅的高手,又怎么能实现这个目的呢?”
听到她这话,定静师太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沉声道:“左盟主其人虽说行事横行霸道,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造诣的确是没得说。”
“邱白,你这办法乍一听的确有几分道理,可谁的武功能够力压左盟主呢?”
她双眸紧盯着邱白,抬手指着邱白,迟疑着说:“老一辈的没有,难道指望你吗?”
“师太真是慧眼识珠!”
邱白泰然自若的昂起头,看着定静师太指着自己的手指,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微笑着点点头,神色淡然。
“不才,晚辈虽然拜入师门未久,可晚辈天赋异禀,承蒙师门恩泽,已将我华山派的镇派紫霞功修至大成。”
“时至今日,晚辈已踏入宗师之境矣!”
“这......”
定静师太听到这话,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竟是嚯的站起身来,那指着邱白的手指,此刻都在微微颤抖。
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邱白是不是说的,他已经踏入宗师境?
定静师太生怕自己听错了话,她连忙侧头看向定闲师太,颤声道:“师妹,你听见了吗?”
哪知定逸师太也是侧头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定闲师太,脸上尽是惊疑,仿若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惊人之语。
她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呼......”
定闲师太没有立刻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缓缓站起身来,绕着邱白徐徐踱步一圈,呼吸略显沉重。
紫霞功大成,她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她小时候。
曾听自己的师父说,宁清羽凭着大成的紫霞功,力压嵩山派,稳坐五岳盟主的位置。
岁月悠悠,往昔盛景已渐渐成为传说。
却不想今日再次听见,居然是面前这个年轻后生,他将紫霞功修炼至大成。
迎着定闲师太的目光,邱白脸上表情淡然,嘴角微微勾起。
若是她们知道自家师父练了辟邪剑法,要不了多久,也会拥有宗师战力,该是多么惊讶呢?
邱白轻笑着说:“师太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晚辈,莫非是晚辈脸上有花不成?”
“这可比脸上有花更稀奇啊!”
定闲师太重新坐回去,那一双眸子却依旧落在邱白身上,感叹道:“你年纪轻轻便已踏入宗师境,前途不可限量啊!”
“承蒙师太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邱白腼腆的笑笑,目光从恒山三定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定逸师太的脸上。
“师太,以晚辈这宗师境的修为实力,不知可否与左盟主一较高下?”
“贫尼委实不知。”
定逸师太抿了抿嘴唇,脸上表情甚是沉重,迎着邱白的目光,她轻轻摇了摇头。
“贫尼武功较宗师境甚远,岂能妄自猜测?”
邱白目光在定逸师太脸上停留片刻,转向定闲师太,轻笑着说:“既然如此,不如搏上一把,否则被嵩山派个个击破,最后必然没有好结果。”
“三位师太,你们如何说?”
“......”
听到邱白这话,定闲师太沉默片刻,目光幽幽的看着邱白。
“此事甚大,我们需要商量一下,端午之前给你答案。”
“行吧。”
邱白并没有继续逼迫,笑着点点头,说:“那三位师太慢慢商量,晚辈静候。”
说完这话,邱白便站起身来,抱拳朝着三人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师姐,此事你怎么看?”
定闲师太看着那关上的房门,回过头来看向定静师太。
“二位师姐,若是邱白真有宗师修为,我们推他上去替换左冷禅,也未尝不可。”
定逸师太沉吟着说:“左冷禅这些年步步紧逼,想要合并五岳剑派,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师妹,此话莫说太早。”
定闲师太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起,压低声音说:“若是我们将邱白推上去,他也想要合并五岳剑派,那该怎么办?”
“年轻人的野心,你可别小看了!”
“这......”
定逸师太听到这话,也是沉默下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定静师太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抿着嘴唇,久久不语。
一向是果决擅断的定静师太,面对这件事情,她也是果断不下来。
人性太难琢磨了。
可她们实力又不够,夹在中间,是非常痛苦的。
就如同面对左冷禅一般。
若非五岳剑派是正道,大家多少还在乎面子,不敢做的太过火,否则她们恒山三定哪有今日,怕不是早摆在祖师祠堂里了。
定静师太思索片刻,叹了口气,沉声道:“哎,且先看看情况,时间还早。”
定闲师太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决定是真的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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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兄,好久不见啊!”
来到衡阳城的第三天,向大年终于是找上门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朗声说:“你来衡阳都不去我师父府上坐坐,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这不是等着刘师叔金盆洗手嘛。”
邱白笑呵呵的说:“再者说了,刘师叔又不在府上,我这冒昧拜访,多有不妥啊!”
“邱兄,你说这话就不把我向大年当兄弟了!”
向大年佯装恼怒,坐过去挽着挽着邱白的手臂,激动的说:“你我生死之交,一同在郑州与魔教弟子厮杀搏命,这般情谊,岂能分得这般清楚啊!”
“向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
邱白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他目光如电,迅速的扫过悦来客栈大堂内的客人,到嘴边的话,愣是没有说出来。
悦来客栈,作为江湖人聚集的地方。
这里可以说是消息的集散中心。
说不得自己一句话,就可能会被邻桌听去,继而如同长了翅膀流传出去。
若是店内客人少,还能稍加留意,隔上几桌也能谈谈。
可随着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消息扩散,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纷至沓来,整个衡阳城都是热闹不已。
这股热潮在拉动衡阳城消费的同时,也如同一把双刃剑,给衡阳城的安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此刻这悦来客栈大堂,早已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在这般环境之下,重要的事情,岂敢轻易说出口。
向大年也是注意到邱白的异常反应,他的眉头一皱,稍作思考,便是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他抬眸看了周围一圈,随后朝着邱白点点头,笑着说:“看我这脑子,岂能在这里请邱兄吃饭,我们去群玉院!”
“群玉院?”
听到这个名字,邱白不禁眉头一挑,这名声好生熟悉。
向大年招呼店小二过来,将面前酒菜的账给结了,而后笑着说:“对,咱们得去那里好好地聚一聚。”
“向兄,这地儿听上去可不太正经啊!”
邱白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指着向大年,笑着说:“你这是存心要带坏我啊!”
“邱兄,瞧你这话说的。”
向大年拍拍胸膛,眉梢轻挑,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们那是去喝酒谈事,办的可是正事,自然就得有办正事的模样。”
“这样的啊!”
邱白佯装失望的点点头,旋即压低声音问道:“向兄,那里真是正经地方?”
向大年嘴角一挑,朝邱白挤眉弄眼,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邱兄,你喜欢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