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饭菜，林泽阶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好疲惫，从内而外散发着酸痛，不停的打哈欠。
陈老夫子转了两圈才说道：“阶儿，你这样破题才是对的，你文章默写出来，我看看有什么错漏，或者犯忌的地方没有？”
不过看到林泽阶昏昏然的样子，不由自责：“瞧我这急什么劲，秀枝鸿福，先安排泽阶去睡觉，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林泽阶眼皮打架，勉强和夫子道歉，然后就先去睡觉。
这一觉睡得自然醒，天已经暗下来了，上场考试和平时练习不一样，心神消耗更大，伸一下懒腰，林泽阶还是有点头晕起来。
看见娘在做着绣工，爹坐在桌边帮着理线，两人轻声的交流着，温馨安心。
陈老夫子在房外不时的探头进来，很着急想看林泽阶写得文章内容。
他对林泽阶付出很多，七年教学陪伴，这感情无比深厚，把林泽阶当孙子的看待之后外还有寄托。
对于林泽阶来说，和陈老夫子夫妻感情，比清溪村的爷爷奶奶深厚的多。
走到一楼的大厅林泽阶看到互保的四个人已经回来，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考题。
他们大的三十多岁，小的有二十出头，不像林泽阶是青少年爱睡觉。
林泽阶听着觉得他们是破题错了，但成绩没有出来，一切都是未知数，不敢自矜自傲去说别人，一个犯不着，二个争论没有意义。
大家都在享受暂时的甜蜜，何必去互相伤害，陈老夫子都没去纠正他们，林泽阶就更没有必要，含糊的应付着。
林泽阶把考场做的文章默写给老夫子后，自行的在温书，第一场最重要，并不表示接下来三场不重要，要考的内容还很多。
这次永漳县参加县试的人，看起来至少一千人多人，大县县试录取的名额最多50人，一般就录取30个，看省提学分下来的名额，竞争非常的激烈。
陈老夫子看过林泽阶的文章和试贴诗，不敢给林泽阶太多的希望，只在鼓励说林泽阶写得不错，他写也就这个水平，这已经是肯定了，他是秀才。
接下来两天的日子，林泽阶没有出去，在忐忑不安的温书，心总很难静下来。
就算林泽阶的性子很稳定，都免不了比平时浮躁，人生最大的事，谁都会患得患失，觉得日子特别的难过。
到二月十八这天就放榜，大约会剩下三四成的学子，大多数考生被淘汰，接近千人的考生只会剩下二三百个。
大舅带着一大批的人去年榜，苏捕头，陈姓和林姓的族长，甲长，黄生旺和巫思明等人。
陈家湾和清溪村知道林泽阶参加县试，关系亲近有头有面的人，基本都来了，这两村离县城不远。
林泽阶拿出着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旁边陈老夫子外公在聊天，但是显然牵挂榜单。
林泽阶自己都心烦意乱的很，想了想拿出墨条来磨墨，提起笔来写字。
当握住毛笔写字的时候，林泽阶所有的烦躁都没有了，进入了平静如水的状态。
不知过去多久，黄志河和堂哥林泽绩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
林泽绩大声的说：“阶弟你好厉害，考了县试团榜内圈前十名，你的卷子张贴出来了，默认是第一名。”
黄志河高兴的说：“我就知道少爷是最厉害的。”
林泽阶手中的笔没有控制住松了，掉落下来，把一上午写得字给污一大片。
呆好一会儿出神，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很复杂，好一会才说道：“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苦心人天不负。”
明白他有多克制的林泽绩和黄志河，都深深震撼，一样是人，他们年龄比林泽阶大，学过林泽阶的生活方式。
不只他们，陈家湾的孩子很多都学过，最多不超过五天他们就受不了，一坐下就半个时辰，体息不久又坐下，每天天亮就读书，写字，后背很酸痛，会心猿意马，更可怕作五篇文章过度用脑，头都会裂开来，第二天很疼无精打彩。
所以他们一点不忌妒林泽阶，反而认为他考中是理所当然，不然就太亏了。
林泽阶再次关心的问：“这次团榜有多少人？”
林泽绩骄傲回答：“团榜上只在三十个人，阶弟你是三十名里成绩最好的人。”
“没到最后，不敢说最好。”林泽阶压下心中的喜悦，他这样问是有原因的。
县试首场是没有排名，但是公布名次有用特殊的方式，排名在前三十的学子，张榜用的纸不一样，是碗状的圆纸，叫团榜中间有一个“中”又像贵字。
前十名的人名字最贴近着中字，这十个人还剩下的三轮都过，去参加府试时坐在前列，交卷时他们的卷子糊名后，会盖一个不一样的封印“堂”字，知府大人会优先录取他们。
他们是这个县里最优秀的考生，是一县考化的精华，榜首没有犯忌讳必取中。
团榜的三十人，如果后面三轮不犯错不犯忌，基本上这一次的县试取他们。
后面还有的人是副榜，除非前面三十人出错，他们才能择优补进来。
这就是科举重首场的说法，也是朝廷认可的实际操作。
通过看团榜就知道省里的提学大宗师，给永漳多少县试的名额。
林泽阶的爹娘当然最高兴，陈秀枝抺泪说考完要去大松树下公王用隆重的礼来还愿。
外公和陈老夫子笑容满面，排名前列的县试考生，基本上府试时知府不会为难，只要不犯错府试能过。
如果院试没有过，没考上秀才，不用再回来参加县试府试，也算向前一大步。
林泽阶还是没有忍住，去了现场看了一下，这时候人看到榜的人不多，看见自己的卷子贴在张榜处，多少还是感慨万千。
林泽阶浏览着榜单，上面还有两个熟悉的名字，李裕华和翁靖杰，他们的名字也在30个学子内。
这两个就是在林泽阶和张克帆争执时，站出来帮林泽阶的两人。
副榜林泽阶数了一下186个人，这次首场淘汰的很狠，8成的学子被淘汰。
当然后面一样很残酷，这186人大部份还是要淘汰，只剩30个人入选去参加府试。
明天又要入场考试，林泽阶没有心思去拜访他们。
和林泽阶一起互保的另外四个人，考中副榜一个都没有，只能黯然的离开县城回家。
走的时候极为落寞和不舍，科举就这么残酷，林泽阶没有安慰他们，作为一个暂时的成功者，怎么说都是对另外四个人的嘲讽。
他们看林泽阶的眼神又羡慕又妒忌，还有佩服，同时感叹老天的不公，为什么同样是人，林泽阶的运气就这么好？
很快第二场考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