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很有眼力见的回答:“大表哥,二表哥,我和娘很久没有回秀山了,已经捎话过去不会拿一分钱回去,我们自己有孩子要养。”
林张氏没有意识到两个儿子变化多大,只要她在就像风筝有线,怎么都是她儿子。
小张氏很明显感觉到两个叔子或者表哥变化很大,说话自信底气足,气势和村民不一样。
林张氏上次被打后也改变对娘家人态度,收起脸上要骂人表情,表情尴尬说道:“娘不会再给你舅舅家钱,他们有手有脚。”
“真的?”林鸿碌有藏不住的高兴反问道。
“在娘心里当然你们更重要,”林张氏有些黯然:“作为姐姐我帮弟弟不能说是错,总不能帮到儿子们恨死我对不对?”
说得二叔林鸿碌有些不好意思,“娘,恨肯定会恨,但说恨死那是不会,钱财分明亲戚好做。”
这是林泽阶第一次见到林家院子如此和谐,以前过年都吵个不停。
接下来自然是拆拆洗洗被子这些,村里族长等有时间的人会过来坐一坐,泡泡茶。
堂爷爷,堂叔伯过来吃午饭。
清溪村都是一个姓,同一个祖宗各家之间串门很平常。
林泽阶习惯性手里拿一本书在读,有人来上门聊天礼貌问候一声,自顾自的看书。
等人走后大堂兄林泽诚实在看不过去,觉得特别突兀怪异,“假干净别太装了,手里拿书,你这样是为了别人夸状你吗?”
林泽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怪不得堂叔他们老瞄自己,“堂兄,我读书是为了自己而读,不是为了别人而读,你认为谁值得我装?”
“你有读吗?不必这样一直拿着书吧!要读去房间读,这不是格格不入吗?”林泽诚指责着。
林泽阶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有在读,没有反复读书再好记性也会忘记,房间只开一个小窗太暗,再说科举的路本来就和常人格格不入怎么了?你去玩不要来打扰我。”
林泽诚一把抢过林泽阶手中的书,看了封面,惊讶的说:“你这不是千字文,这是四书注释你的进度好快,开笔了吗?”
林泽阶最讨厌这种行为,很生气:“大堂兄你知道在陈家湾你抢我的书,会有什么后果吗?”
林泽诚不屑的撇嘴,“会有什么后果?”
“你会被所有人打,”二叔的大儿子二堂兄林泽林脆声回答,“夫子说谁打扰堂弟读书,不听劝不管什么人大家打他。”
“凭什么?”林泽诚极不服,“他才这么一点高,手臂这么小。”
“他们说假干净是读书种,你堂哥别管假干净干什么,把书还给他,我们去玩我们的。”二堂兄回答着。
林泽诚不去继续问,“假干净你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学的这么快?你开笔了吗?”
林家长辈子们一直注意孩子们,他们知道开笔是什么意思,要开始写文章了。
当时林家唯一的读书人,林鸿泰从开始读书到开笔写文章5年后,十二年后开始参加县试。
“大堂兄你每天天亮就起来,去上学之前学习一个半时辰,放学后还要加补课,才有可能这么快,”二堂兄林泽林代替着说,“你起得来吗?夫子说做不到这样的人,不要去考科举,不如早学些算账经营的事情。”
这席话把林家的人说蒙了,原来考科举要这么努力的吗?
林泽阶接过话去:“大堂兄我很快就要开笔了,秀山学堂夫子有没有说过,考科举要背哪些书吗?”
“哪些书?”林泽诚开口问。
林泽阶把陈老夫子的话复述一遍:“四书五经是最基本的,不然题目出在哪里都不知道,包含《左传》,《公孙羊》,《谷梁传》超过四十万字,还有四书章句集注快30万字多万字,800篇每篇700个字的范文,一共要背上几百万字,史记,历史通鉴,对韵,算术,诗句,判案,写公文,要张口就来。”
“你吹牛的吧?”林泽诚不相信,“我爹爹都背不了这么多,他都能考上童生。”
让林泽阶生气,当然要气回来:“三叔的童生又不是功名,童生能够靠运气压题考上,秀才就很难凭运气。”
林泽诚很崇拜父亲气愤的叫着:“你的意思我爹凭运气考上童生的?你凭什么胡说八道?”
林家的长辈们在准备割稻谷时的点心,一半心神在孩子们身上,听两个林家第三代的读书人争吵,表情各异。
他们不干涉,想听他们能讲出什么真的东西来。
林泽诚叹一口气:“秀才要把三叔房间的书全背完还不够,还要买每年考中的答卷汇总给自己琢磨,差距有多少,每天得写出两篇文章来训练自己的文笔,还要练字,哪有时间出去游荡,秀才才有资格游学。”
二堂兄林泽林补充着:“大堂兄,有时间你来陈家湾看看,阶弟那里的书比三叔多很多,夫子说太少了。”
“不对,为什么会有些家很穷又没有书的人,能够考上秀才?”林泽诚反问。
林泽阶无情刺破这个问题:“天天没吃饿肚子你会读书吗?那是天赋很好过目不忘又很努力的人,别人发现愿意帮助他图考上了再回报,读书要环境,有些话要分辨着听。”
林泽阶的话把林泽诚说沉默了,假干净说的这么自然,这是自夸吗?好像是,好像他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夸。
林泽诚不再打扰林泽阶的读书,把书还给他后也不和堂弟妹们玩,一个人在默默的思考。
林泽阶意识到自己行为在村里出格,可在自己亲人面前努力,但不要在外人面前努力,别人以为他是炫耀。
他无意和任何人对抗,躲到厨房里去读书,省得多解释。
林家的长辈们继续做米果,蒸糖粄,割稻子很忙很累,到时要补充体力随时可以吃一些。
林泽阶正入神的背书,突然传来三婶的尖叫声,不知发生什么事,走出厨房去看。
三叔回来站在庭院,他身边多一个衣着华丽抹着淡脂粉的女子。
林泽阶没有见过家里亲戚有抹胭脂的人。
三婶在厅上表情狰狞,手里握着一根竹棍,像要扑上去打人的样子,被奶奶抱住声音尖锐愤怒的质问,“林鸿泰这个人是谁,你说?你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爹娘,爷爷,二叔二婶也阴着脸,皱着眉瞪着庭院中的两人。
三叔敢带小三回来?真大胆,这是林泽阶第一想法,到底是不是小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