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因。”
温梨初揽下了责任,又重复了一遍,说道:“我的原因,不怪你。”
这一次,她把苏枕雪丢在楼下,自己去了客房休息。
只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她迫不得已起床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苏枕雪在喂温执玉喝紫薯蛋黄粥。
温执玉两条小腿不住地摇晃,一双手扑腾着,时不时扭过脸,张牙舞爪地要去抓苏枕雪的领带玩。
那身价值七位数的定制西装,被她糟蹋得不像样子。
温梨初本能地要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去批评温执玉。
即便她还是个孩子,也不能因为年纪小,而不懂事。
“温……”
温梨初在父女俩的对面坐下,刚张开嘴,就见到这一大一小同步抬头,两双眼睛认真地看向她。
温梨初想起苏枕雪昨天的那句话:执玉跟你不一样。
她忽然就意兴阑珊起来,扯了湿巾纸,轻柔地给温执玉擦了擦脸,问道:“你喜欢那个老师吗?”
温执玉摇了摇头,紫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古灵精怪地望着温梨初。
“算了,妈妈会辞退她,该付的违约金,也会付。”
温梨初没有再坚持下去。
她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不让温执玉作为弥补她童年遗憾的对象出现。
即便她的初衷,并非如此。
“你快乐,就好了。”
温梨初的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伸手摸了摸温执玉的头,又说道:“妈妈这几天要外出工作,你在家要好好听爸爸的话。”
苏枕雪的眉头轻蹙了一下,目光长久地落在温梨初的脸上,让人把温执玉带回了房间。
“我不同意。”
他重复地说道:“我不同意,你怎么会突然有工作要出远门?我之前问过你工作室的情况。”
温梨初的笑意消散,神色冷淡地说道:“我自己的工作,为什么要让你来管?”
话一说话,温梨初清楚地瞧见苏枕雪的神色,又变了变。
他微眯了眼,幽深的眸子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周身冷冽的气息几乎快要凝成实体。
他的声音蕴着莫测的威胁,却语气平静地说道:“温梨初,你凭什么觉得你那么一间小小的工作室,能在经历风波后,安然无恙地存活下去?”
“我可以帮你,也能让你没办法立足。”
“留下来,昨天晚上你说过的话,我可以当没有听到过。”
苏枕雪终于褪去了那层温情的外皮,变得恐怖而又摄人。
和当初不一样,现在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可以让温梨初一无所有。
温梨初神情一顿,嗤笑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纡尊降贵,陪我玩什么爱情游戏。”
“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没有瞧得起我过吧。”
她只恨为了当初那点回忆,她被情感控制,又一头栽了下去。
现在再想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苏枕雪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神黯了黯,却道:“是又怎么样?别拿你那点工作当幌子,做得下去、做不下去,又能怎么样?”
“我给你选择,就看你要怎么做了。”
温梨初已经付不起这么沉重的代价了。
曾经的她可以不在意苏枕雪的威胁,可以不惧怕身败名裂,甚至无视生死。
但她现在已经尝到了成功的滋味,体会到了光明正大地活着,是多么的幸福。
因而她万万不想失去资本,不愿意丢掉身上的光环。
她比谁都知道,他人的喜欢是来源于什么。
她妥协了,也发现顺从他,好像没有那么困难。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只不过前两次屈从于感情,这一回屈服于他的地位。
都一样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温梨初挺直的背微微弯曲,艰难地说道:“我,留下来。”
苏枕雪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让她随时注意他的消息后,就去公司了。
温梨初抿了抿唇,起身收拾了餐具,又上楼陪着温执玉玩闹了一会儿,到下午三点,收到了苏枕雪的消息。
【六点,Senlan601号房间。】
她没有回复,只是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着,打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在直接跟出版社合作后,她的写稿周期变得很长,但有了很多的时间对稿件进行反复的打磨。
等到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她才叮嘱阿姨记得为温执玉准备奶昔,而后匆匆出门。
Senlan距离苏枕雪的公司很近。
但温梨初到达酒店房间时,苏枕雪都还没有来。
她进门后环顾四周。
地板是黑白菱形拼接而成,房顶中央洒下暗红偏粉的光,两个巨大的黑金色鸟笼各占据一边。
分别笼罩了洒了玫瑰花瓣的浴缸和床面。
另一侧是黑色大理石面料的梳妆台,却只有一张宽大的红色高脚椅,暗示的意味相当明显。
温梨初的脑海里,霎时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她化身的可怜金丝雀,被苏枕雪变成的黑豹伸出前爪,死死地按在地面上。
任凭她挣扎着掉落了一地的羽毛,他都不肯松开。
她被自己的幻想逗笑了,又忍不住想着:
如果她再小心谨慎一些,不那么快触碰到苏枕雪的雷区。
那么他至今,可能都还是乐意哄着她的。
挂钟的钟摆慢吞吞地走着,直到傍晚七点。
“抱歉,临时有点事情,来晚了。”
苏枕雪一进门,就瞥见温梨初安安静静地坐在临窗的位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理所当然地环住她的腰,摩挲着她的脸颊:“吃过东西了吗?”
“吃了一点,没什么胃口,不过不饿。”
温梨初小声地撒着谎,没打算让苏枕雪干涉更多。
而她的心思,却飞到了窗户外面。
苏枕雪把她抓得越紧,她越想逃,就像是存在某种病态的心理。
她恐惧翅膀会被束缚起来,更做不到为了他改变自己。
但是很显然,苏枕雪也做不到。
所以他选择了,改变她。
他略一用力,就抱着她往床边走去,解开了她衣襟处的第一颗纽扣。
“阿梨,你听话一点。”
温梨初安静地望着被灯光染红的天花板,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