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姐”,楚漫把文件放在温梨初桌面上,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温梨初在刚打印出的第一版草稿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地说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早些年不注意身体,胃不太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你把东西放下,就先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可以先睡个午觉。”
楚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问道:“不需要我陪着你吗?梨初姐,我是你的助理。”
温梨初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楚漫跟只摇尾巴的小狗似的,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她不放,眼巴巴的。
她笑弯了眼:“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上班偷偷休息呢?”
楚漫认真地回答道:“我就不喜欢,我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了。”
温梨初摇了摇手中的笔,念及楚漫的经历,想到她或许是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安全感。
“没事的”,温梨初声音轻柔,劝道,“不想休息也行,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先看看书,三点钟给我泡杯咖啡。”
楚漫答应下来,转身出了门。
她是个相当坚韧的姑娘,下决心走出过去的阴影之后,行动和学习能力变得极强。
在医院休养的那些天,她看完了温梨初给她列出的书单中的一半,又开始尝试着写剧本,甚至在网上接了某些文游的活儿,担任剧本娘。
尽管写得很糟糕,交上去一两千字,都会被对方反复要求修改,一分钱都拿不到。
但她终于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技能,这是好事。
楚漫一边翻书做笔记,一边安静地等待着三点的到来。
当她端着咖啡,走进温梨初办公室时,看到了温梨初办公室里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带了化妆师和造型设计师过来,正在替温梨初设计妆造。
他看着温梨初的眼里充满了爱意,说道:“她们今上午就在待命了,我就知道你会改时间。”
温梨初垂下眼,不好意思地笑,说道:“那你得给她们加工资啊,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随便欺负了去。”
苏枕雪连连点头答应,一群人笑作一团。
楚漫把咖啡放到桌上,问道:“梨初姐,你要去出席活动吗?”
温梨初在恋综里的表现,楚漫都看过一遍。
她能够看得出,苏枕雪是真的很喜欢温梨初,他同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要去领证了”,温梨初笑着说道,“今天会提前一点点下班,我们这里上班的时间相对自由,也不会耽误工作。”
“我晚上空了,会把稿子看完,另外你也可以下班了。”
楚漫这一回,没有再拒绝,而是答应下来:“好的,梨初姐。你有事情的话,随时联系我。”
她跟人早就有了约定,要一起去吃火锅,能早些去也好。
地铁口就在工作室的不远处。
楚漫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同拥上了地铁。
对面座位的男人戴着耳机,正旁若无人地打游戏,还有几个人在发呆,或是同样在玩手机。
楚漫的时间,似乎一瞬被拉回了五年前。
每次放学的时候,她都背着沉重的书包,搭乘公交车回家,跟她同路的那个男孩,叫季停云。
他个子高,长相又出挑,成绩总是年级第一,只是眉间总有阴郁之色。
楚漫暗恋着他,却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只是坐在离他最远的那个座位,心里就觉得很甜很甜。
中考结束以后,她鼓起勇气,买了一对尾戒,跟他告白。
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处理这些桃花,就已经游刃有余了。
他举起手里那枚戒指,笑得阳光,说道:“尾戒有守护、祝福的意思。谢谢你,楚漫,我会好好学习的。”
她不曾亲眼见到他戴上那枚尾戒,因而自己也没有戴上,只是郑之又重地把它收好。
前阵子姐姐翻出它来,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拿过来安慰她。
然后,她就碰到了偶然来医院看望朋友的季停云。
季停云看到她相当惊讶,却随即笑起来,说道:“你送我的那一枚戒指,我还戴着呢。”
的确是相同的款式。
楚漫把它要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来。
那枚戒指的内侧,应该有cm这两个英文字母才对,可是偏偏就没有。
那么季停云到底图什么呢?
她已经是这样的人了,他稍微一打听,就能够知道。
地铁很快到站。
楚漫到店里的时候,季停云已经坐在房间里了。
那副金丝眼镜,被他放在一旁,压在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之上。
他垂眸看着手机,那一瞬抬起眼时,眼底的漠然,让楚漫看得心惊。
几年的苦难,让她像小动物一样,对危险有敏锐的直觉。
但她又是要融入社会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落荒而逃。
她只得压下不安,问道:“季停云,你今天下班很早吗?这么早就到了?”
季停云笑着把调好佐料的油碟递给她,说道:“今天学校里没什么事做,我就想着先来点菜,你到了,就能吃上了。”
“这倒是要谢谢你”,楚漫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小小的雀跃,“不过,我上回不是带你去工作室看过吗?”
“虽然挂了个工作室的名号,但其实比一般的公司都还要大一些,茶水间里每天都不缺甜点零食,只是吃饭还是只能自己解决,但邻街就是步行街,小吃中餐都不缺。”
“那就好。”
季停云笑得很温柔,不断引导着楚漫聊天。
即便楚漫现在的性格有些古怪,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在不知不觉中聊了不少。
“……就是这样了,你不用担心我,同事们都很好相处的。”
季停云开车送楚漫回家时,楚漫已经忘却先前的不安,能主动找话题了。
“就是梨初姐,她心地实在善良,但我总是担心她瞧不起我。我给她带的早点,她都没吃。”
“中午点的餐也是,被她一起送给了清洁阿姨。”
“大半天的功夫,她是水米未进,也不知道是嫌弃我,还是真嫌弃那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