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玉船驶入摘星宗山门时，正值灵植园的雷光草盛放。淡紫色的花穗在风中摇曳，像极了夏一天总爱挂在嘴角的笑。李煜杰抱着用冰蚕丝裹好的斩魔刀，站在浮空岛的白玉阶前，看着苏糖霜将夏一天的灵牌放入祠堂，看着溪云把雷蝙蝠崽交给药庐的师兄照料——小家伙翅膀上的羽毛正在慢慢长齐，只是总爱缩在夏一天常坐的竹椅上发呆。
“宗主师兄。”执法堂的长老拄着星银拐杖走来，花白的长眉下藏着忧虑，“黑水河那边又传来消息，血影教的残部在下游聚集，说是要为他们的教主复仇。”
李煜杰摩挲着混沌之刃的刀柄，冰蓝光晕在掌心轻轻跳动。他想起归墟通道里那个半边脸布满血纹的男人，想起那些关于灵脉枯竭的控诉，突然道：“我要带弟子去黑水河。”
长老猛地抬头：“不可！你刚从归墟回来，灵力还没稳固，而且血影教残部里藏着不少老怪物……”
“正因为有老怪物，才该我去。”李煜杰打断他，娃娃脸上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灵音师姐和夏一天用命换回来的线索，不能烂在我们手里。”他看向祠堂的方向，那里供奉着历代宗主的灵牌，“前代宗主当年没能说清的事，该由我们来澄清。”
三日后，十五艘星银战船从浮空岛起航。李煜杰站在旗舰船头，混沌之刃斜靠在舷边，刃面映出灵植园方向飘来的雷光草花瓣。溪云抱着新织的冰蚕丝网跑来，网面上用金线绣着九头蛇的纹样——是她照着李煜杰画的噬魂兽草图绣的，说是能震慑邪祟。
“宗主哥哥，苏姐姐把暖阳丹都装好了。”溪云踮脚将网挂在船桅上，冰蚕丝线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嗡鸣，“她说这次加了凝神草，能防血影教的迷魂术。”
李煜杰刚要说话，却见韩立面色凝重地从船舱走出，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卷：“这是我在整理前代宗主遗物时找到的，像是黑水河事件的卷宗。”
纸卷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关键处——“黑水怨灵并非自然滋生，其源头与地底阴脉异动有关”“灵脉枯竭前三月，曾有不明修士在河底布下蚀灵阵”“牺牲三名弟子，终将阴脉缺口暂时封印”。
“蚀灵阵？”李煜杰瞳孔骤缩，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突然变得锐利，“血影教教主说前代宗主抽干灵脉，根本是颠倒黑白！”
韩立点头：“卷宗里还记着，当年封印阴脉后，前代宗主本想公布真相，却在返回途中遭遇伏击，随行弟子无一生还。”他指尖划过卷宗末尾的血手印，“这手印的灵力波动，与归墟那个青铜面具祭司的一模一样。”
真相如冰锥刺破迷雾，李煜杰突然明白为何血影教如此执着于复仇——他们从一开始就被谎言蒙蔽。船舷外的云海翻涌，他望着黑水河的方向，突然道：“把卷宗抄录百份，到了黑水河就张贴出去。”
星银战船驶入黑水河时，正值汛期。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奔涌，两岸的村庄一片萧索，土墙上还留着“血影教万岁”的歪扭字迹。李煜杰让战船停在下游的浅滩，带着韩立和溪云登上河岸，刚走没几步，就被十几个手持农具的村民围住。
“摘星宗的狗贼！还敢来我们黑水河！”一个瘸腿的老汉举着锄头吼道，他的眼睛浑浊不堪，显然是灵脉枯竭的后遗症，“当年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溪云吓得躲到李煜杰身后，冰蚕丝线在指间绷得笔直。李煜杰却往前走了一步，将抄录的卷宗举过头顶：“我们是来澄清真相的，当年的灵脉枯竭，是血影教的前身布下的蚀灵阵导致的！”
“放屁！”人群里冲出个穿黑袍的年轻人，他胸口绣着半截血蛇，“我师父说了，就是你们摘星宗为了修炼，吸干了我们的灵脉！”他突然甩出一把骨针，针上泛着乌黑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韩立早有防备，星银针脱手而出，精准撞碎骨针。李煜杰的混沌之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冰蓝光晕将村民们护在身后：“你们可以不信，但看看这个——”他灵力催动下，卷宗上的字迹突然亮起金光，在空中投射出当年阴脉异动的影像：黑色的雾气从河底喷涌，农田瞬间枯萎，村民们痛苦倒地……画面最后，是前代宗主带着弟子冲向雾中的背影。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瘸腿老汉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空中的影像，却在指尖即将碰到时缩回，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那雾……跟当年一模一样……”
“这是障眼法！”黑袍年轻人还在嘶吼，“摘星宗最会用这些骗人的把戏！”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骨哨，用力吹响，河对岸顿时传来阵阵号角声，十几个血影教徒举着骨幡冲了过来，幡上的怨灵发出刺耳的尖啸。
“保护村民！”李煜杰的混沌之刃劈出冰蓝屏障，将村民护在身后。韩立的星银针如银雨般射出，精准钉住血影教徒的骨幡；溪云的冰蚕丝网突然展开，将冲在最前面的教徒缠住，清心草的香气让幡上的怨灵萎靡不振。
黑袍年轻人见状不妙，转身就往河边跑，却被李煜杰追上。混沌之刃抵住他的后心时，李煜杰突然发现他脖子上挂着块眼熟的木牌——那是黑水河特有的河伯木，上面刻着个“石”字。
“你是石家村的人？”李煜杰的声音顿了顿，他在卷宗里见过这个村子，当年是灵脉枯竭最严重的地方。
年轻人浑身一颤，却梗着脖子道：“是又怎么样？我爹娘都是被摘星宗害死的！”
“那你认识石大娘吗？”李煜杰突然问，“她的儿子小石头当年为了保护村民，被怨灵抓走了，卷宗里记着他的名字。”
年轻人猛地回头，眼睛瞪得通红：“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你怎么知道小石头……”他突然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我就是小石头！当年我被血影教的祭司救了，他说我爹娘是被摘星宗杀的，说你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李煜杰收起混沌之刃，将完整的卷宗递给他：“你自己看。”
小石头颤抖着翻开卷宗，当看到“石家村村民石大牛夫妇，为保护孩童，与怨灵同归于尽”时，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河对岸的血影教徒见势不妙，想要乘船逃跑，却被星银战船拦住，韩立带着弟子们跳上他们的船，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人制服。
“原来……我一直都在帮仇人……”小石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甲深深嵌进头皮，“我还帮他们抓了好多村民去祭阵……我对不起爹娘……”
“过去的错，能弥补就不算晚。”李煜杰蹲下身，冰蓝光晕轻轻拂过他脖子上的河伯木，“血影教的残部藏在哪里？他们是不是还在打阴脉的主意？”
小石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他们在黑水河的暗礁区建了祭坛，说要引阴脉的黑雾淹没整个东洲……领头的是个戴银面具的女人，她总说要完成教主的遗愿。”
“银面具女人？”韩立皱起眉，“卷宗里没提过这个人。”
李煜杰的心头突然涌上不安，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竟微微发烫。他想起归墟通道里那个黑袍教主，想起他胸口跳动的血核，突然道：“立刻去暗礁区！”
星银战船驶向暗礁区时，天突然阴沉下来。黑水河的水面浮起诡异的泡沫，水底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溪云指着远处的礁石群，声音发颤：“宗主哥哥，你看那里！”
只见礁石群中央立着座黑色祭坛，祭坛上绑着十几个村民，一个戴银面具的女人正举着骨杖，杖顶的血玉发出妖异的红光。她周围站着几十个血影教徒，每个人都用刀划破了手掌，鲜血顺着祭坛的纹路流淌，汇入河底。
“是蚀灵阵！”韩立的声音带着惊慌，“她在用活人血重启阵法！”
李煜杰的混沌之刃瞬间出鞘，冰蓝光晕化作十丈冰桥，横跨水面连接到祭坛。他踩着冰桥冲过去时，银面具女人突然转过身，骨杖指向天空：“摘星宗的小娃娃，来得正好，让你亲眼看看阴脉复苏的盛况！”
骨杖落下的刹那，祭坛的纹路突然亮起，河底喷出冲天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怨灵，朝着星银战船扑去。村民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的精血正被祭坛吸走，化作滋养黑雾的养料。
“苏姐姐！”李煜杰喊道，“用焚天诀烧黑雾！”
苏糖霜早已蓄势待发，金红火焰如火龙般冲出，黑雾碰到火焰便发出滋滋的响声，却并未消散，反而分裂出更多的小怨灵。“不行！这黑雾里有阴脉的本源！”苏糖霜的声音带着吃力，“焚天诀烧不干净！”
溪云突然将冰蚕丝网抛向祭坛，网面上的九头蛇纹样亮起金光：“用这个！我在网里织了镇魂咒！”冰丝网落下的瞬间，果然有不少怨灵被网住，化作黑烟消散。但更多的怨灵从河底涌出，很快就将冰丝网腐蚀出破洞。
银面具女人笑得越发癫狂，骨杖突然指向小石头：“石小子，你不是想为爹娘报仇吗？杀了这个摘星宗的小宗主，阴脉就会赐你力量！”
小石头站在祭坛边缘，手里紧握着那卷卷宗，指甲都掐进了纸里。他看看痛苦的村民，看看疯狂的银面具女人，突然将卷宗高高举起：“大家别信她！当年害我们的是血影教！是他们布下的蚀灵阵！”
“叛徒！”银面具女人怒喝一声，骨杖射出一道血光，正中小石头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护着卷宗，鲜血滴在纸页上，晕开了“摘星宗弟子誓守正道”的字样。
“小石头！”李煜杰怒喝着冲过去，混沌之刃的冰蓝光晕暴涨，将血光劈成两半。他扶住倒下的小石头，冰蓝光晕注入他体内，却发现血光带着阴脉的剧毒，正在快速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宗主哥哥……”小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从怀里掏出块河伯木，上面刻着一家三口的图案，“帮我……还给我娘……告诉她……儿子……没给她丢脸……”
李煜杰握紧那块温热的河伯木，冰蓝光晕在掌心剧烈翻滚。他抬头看向银面具女人，娃娃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杀意：“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是谁。”
银面具女人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又挺起胸膛：“看了又如何？你以为能打过我？”她突然扯下银面具，露出张与灵音师姐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疤痕。
“你是……灵音师姐的师妹？”苏糖霜失声惊呼，“你不是三年前在秘境里失踪了吗？怎么会……”
“失踪？”女人笑得凄厉，“我是被你们尊敬的灵音师姐推下悬崖的！就因为我发现了她偷偷修炼血影教的功法！”她指着自己眼角的疤痕，“这就是她给我的礼物！”
李煜杰的心猛地一沉，混沌之刃差点脱手。他想起灵音师姐最后那句“没给摘星宗丢脸”，想起她被血龙吞噬时决绝的眼神，突然道：“不可能！灵音师姐绝不会修炼邪功！”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万魂鼎？为什么她的血能启动噬灵阵？”女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因为她早就背叛了摘星宗！她就是当年伏击前代宗主的凶手之一！”
“你胡说！”溪云突然甩出冰蚕丝线，缠住女人的手腕，“灵音师姐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死的！她是英雄！”
女人用力挣脱丝线，骨杖指向李煜杰：“英雄？那你看看这个！”她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摘星宗的标志，背面却用血写着个“影”字，“这是从灵音身上掉下来的，是血影教的身份令牌！”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