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杰踩着楼梯最后三级台阶跳下来，军靴在-18楼实验室的金属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还没散尽，他就扯开防护面罩，露出那张沾着点血污的娃娃脸，小眉头挑着看向操作台后穿白大褂的陆明：“铁脊熊和那只失控的狼怎么样了？”
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病毒原液混合的怪味，十几个透明培养舱并排立着，其中两个正亮着红光。陆明转过身时，眼镜片上还沾着点蓝色药剂，他推了推眼镜，指了指最左边的培养舱：“铁脊熊状态稳定，注射稀释后的血雷灵液后，背上的骨刺能导电了，影瞳刚才试着用‘兽灵共鸣’链接，已经能调动它三成的力量。”
培养舱里，青灰色的铁脊熊正趴在营养液里打盹，原本粗壮的骨刺上裹着层淡紫色的雷光，时不时噼啪响一声，溅起细碎的水花。李煜杰凑过去敲了敲舱壁，熊眼猛地睁开，却没像上次那样暴躁，只是晃了晃脑袋，像是在打招呼。
“还行。”李煜杰咂咂嘴，转身走向另一个亮着警示灯的培养舱。里面的变异狼浑身裹着束缚带，皮毛依旧是失控时的炭黑色，但不再疯狂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低低的呜咽。培养舱壁上的监测屏跳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心率和脑电波曲线比昨天平稳了不少。
“这只麻烦点。”陆明调出另一份报告，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红色峰值，“病毒排斥反应比预想中强，虽然用了‘变异细胞稳定剂’，但它的中枢神经还是受损了。现在能勉强认主，但一旦情绪激动，钢爪异能就会失控——刚才给它喂肉块时，爪子差点把喂食口的合金板戳穿。”
李煜杰盯着狼爪上泛着寒光的金属色泽，忽然笑了，小虎牙在冷光灯下闪着狡黠的光：“受损了才好。”他转身冲外面喊，“青霞，把昨天从医院带回来的那只护士丧尸送进来！”
青霞抱着小火苗跑进来，身后跟着影瞳——狼族少主叼着个铁笼，里面关着那只脖子上还插着输液管的护士丧尸。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问：“杰杰哥，要烧了它吗？”
“烧了多浪费。”李煜杰蹲在培养舱前，手指在狼爪对应的舱壁位置敲了敲，“陆明，准备融合装置。既然这狼崽子自己控制不住异能，那就找个‘容器’帮它分担分担。”
陆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想……用护士丧尸的自愈能力中和它的神经损伤？可不同种类的变异体融合，失败率超过七成。”
“七成又不是百分之百。”李煜杰站起身，拍了拍陆明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别忘了咱们手里有血雷灵液。把这狼崽子的病毒样本和护士丧尸的基因链提取出来，用灵液当催化剂，我倒要看看，能炸出个什么新花样。”
影瞳将铁笼放在操作台上，狼瞳里闪过一丝好奇。它低头蹭了蹭李煜杰的手背，像是在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帮忙压制。
“你看着就行。”李煜杰扯开领口的扣子，露出锁骨处淡紫色的雷纹——那是他操控血雷异能的印记，“陆明，启动装置。青霞，准备好火焰屏障，要是融合时能量外泄，就用你的火墙把实验室封死。”
培养舱的营养液开始旋转，护士丧尸被机械臂抓着悬在半空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失控狼忽然暴躁起来，爪子在舱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监测屏上的曲线再次飙升。
“就是现在！”李煜杰指尖凝聚起一簇血红色的雷光，猛地拍在培养舱的能量接口上。淡紫色的雷光顺着管线涌入两个培养舱，瞬间将狼和丧尸包裹其中。护士丧尸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淡绿色的液体渗入狼的皮毛，而狼身上的炭黑色皮毛竟泛起了诡异的青白色——那是护士丧尸的肤色。
“基因链开始重组了！”陆明盯着屏幕，声音里带着兴奋，“排斥反应在下降！血雷灵液真的能中和冲突！”
李煜杰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培养舱里的变化。那只狼的体型在拉长，原本粗壮的四肢变得纤细，却依旧覆盖着金属利爪；背上长出了类似输液管的透明触须，正随着呼吸轻轻摆动；最诡异的是它的脸，一半是狼的狰狞，一半却浮现出护士丧尸苍白的人面轮廓。
“嗷——！”
一声混杂着狼嚎和人声的嘶吼从培养舱里炸开，震得实验室顶灯都在摇晃。陆明赶紧加固舱体，青霞的火焰屏障瞬间升起，将飞溅的能量波挡在里面。李煜杰却往前凑了凑，看着那只新变异体眼中闪过的清明，忽然笑了：“成了。”
培养舱的门缓缓打开，新变异体踉跄着走出来，透明触须在它身后轻轻晃动，钢爪踏在地上却没再留下划痕。它走到李煜杰面前，半跪在地，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臣服声——既有狼族对少主的顺从，又带着一丝丧尸对尸帝的敬畏。
“以后就叫你‘血爪’吧。”李煜杰伸手摸了摸它半张人脸的额头，触感冰凉却不再狂暴，“试试你的异能。”
血爪抬起前爪，金属利爪上瞬间裹上了层淡绿色的粘液，它轻轻一挥，旁边的合金桌腿竟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悄无声息地断成两截。而当它情绪平复时，利爪上的粘液又慢慢褪去，只剩下金属光泽。
“能控制了？”陆明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惊叹，“它的触须还能吸收外界能量，刚才吸收了点火焰屏障的热量，神经波动更稳定了。”
“意料之中。”李煜杰转身走向铁脊熊的培养舱，看着里面已经能熟练用骨刺导电的大家伙，忽然歪头对影瞳说，“把这俩货都带去训练场，让铁脊熊当靶子，试试血爪的新本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让大黑也去，省得它总说咱们偏心。”
影瞳低吼一声，用“兽灵共鸣”发出指令。血爪立刻起身跟上，铁脊熊也从培养舱里爬出来，庞大的身躯走在狭窄的过道里，却异常小心地避开了旁边的仪器——显然，影瞳的精神链接已经让它学会了收敛力量。
实验室的门关上时，陆明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什么，追出去喊：“少主！您还没休息呢！从摘星陨落基地回来就直奔实验室，至少吃点东西啊！”
李煜杰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却又透着藏不住的兴奋：“吃什么吃？等血爪能拆了训练场的钢板，再用铁脊熊的熊掌炖罐头庆祝！”
陆明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开始收拾残局。实验室的冷光灯依旧亮着，培养舱里残留的雷光还在闪烁，像是在诉说着这场融合实验的惊险。而在-18楼之上，摘星陨落基地的风正穿过走廊，带着末世清晨特有的寒意，却吹不散这地下实验室里，属于小尸帝的野心与锋芒。
末世第二十八天的晨光，是被大黑毛茸茸的脑袋拱开窗帘的。
李煜杰翻了个身，小手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昨晚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变异细胞稳定剂”空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小虎牙还带着刚睡醒的钝感，看着天花板上蔓延的裂纹发了两秒呆，才猛地坐起来：“操，忘了给血爪加抑制剂了！”
话音刚落，影瞳的狼嚎就在门外响起，短促又急切。李煜杰三下五除二套上沾满机油味的工装外套，赤着脚就往外冲，差点被地上的金属零件绊倒——那是他昨天拆收音机剩下的残骸，本来想改装成信号增强器来着。
“怎么了？血爪失控了？”他冲到走廊，就看见影瞳叼着块染血的布料站在楼梯口，狼毛上还沾着点淡绿色的粘液——是血爪触须分泌的那种。
影瞳把布料往地上一放，用狼爪指了指-18楼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李煜杰捡起布料一看，是块白大褂的碎片，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陆”字。
“陆明出事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往楼梯跑，跑了两步又回头踹了踹大黑的屁股，“愣着干嘛？带路！”
大黑嗷呜一声，庞大的身躯灵活地窜下楼梯，把清晨的寂静撞得七零八落。李煜杰跟在后面，睡衣下摆扫过台阶上的灰尘，脑子里飞快转着：血爪昨晚明明很稳定，怎么会突然失控？难道是抑制剂的剂量算错了？
刚到-18楼实验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夹杂着陆明的闷哼。李煜杰一把推开厚重的铁门，就看见血爪正用触须卷着陆明往培养舱里塞，透明触须上的倒刺闪着寒光，陆明的白大褂已经被划得稀烂，胳膊上渗着血。
“血爪！”李煜杰吼了一声，指尖瞬间凝聚起血雷，“给我松开！”
血爪动作一顿，半张人脸的那边转向他，眼窝里没有瞳孔，只有翻涌的青绿色液体。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是在挣扎，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触须反而收得更紧了。
影瞳猛地扑上去，狼爪拍向血爪的后腿。血爪吃痛，下意识松开陆明，转身用钢爪挥向影瞳，却在快要碰到狼族少主时猛地顿住——影瞳眉心的“兽灵共鸣者”卡发出微光，显然是在用精神力压制。
“陆明，怎么回事？”李煜杰扶住瘫坐在地上的陆明，看见他脖子上有个细小的针孔，“它扎你了？”
陆明咳着血点头，手指颤抖地指向操作台：“刚、刚才给它注射新调配的抑制剂……它突然就像疯了一样……触须里的液体有问题，我好像……”话没说完，他脸色突然变得青灰，嘴角溢出淡绿色的涎水。
李煜杰心里一沉，这症状和上次那只失控的变异狼初期反应一模一样。他抬头瞪着血爪，血雷在掌心噼啪作响：“是你自己老实点，还是让我把你拆成零件？”
血爪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半张狼脸狰狞扭曲，半张人脸却淌下两行青绿色的泪——像是在求救。忽然，它猛地用钢爪划破自己的脖子，透明触须疯狂地往伤口里钻，像是在自残。
“它在排斥体内的病毒！”影瞳忽然开口——这是它觉醒卡片后第一次说人话，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有别的东西在污染它的基因链！”
李煜杰看向操作台，那里放着昨晚融合实验剩下的废液。他冲过去用试管舀了点，放在鼻尖一闻，除了熟悉的病毒味，还有股极淡的杏仁味——那是官方特制的“基因腐蚀剂”的味道，周管事昨天交易时提过一嘴。
“有人动了手脚。”李煜杰捏碎试管，玻璃碴扎进掌心也没感觉，“第四批商人里有官方的内鬼？”
就在这时，血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吹爆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青绿色的液体顺着毛孔往外渗，在地上汇成一滩。影瞳想上前，却被李煜杰拦住：“别碰！它要自爆！”
他拽着陆明往后退，同时冲影瞳吼：“用共鸣卡罩住它！”
影瞳立刻展开精神屏障，淡紫色的光罩将血爪裹在里面。血爪在光罩里疯狂挣扎，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滩冒着泡的绿色粘液，只留下几根闪着金属光泽的爪尖。
光罩散去，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李煜杰看着那滩粘液，忽然弯腰捡起一根爪尖，在掌心碾了碾：“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好好研究新变异体啊。”
陆明缓过劲来，捂着脖子咳嗽：“少主，得赶紧查……查是谁在抑制剂里加了腐蚀剂……”
“不用查。”李煜杰转身往外走，赤着的脚踩在绿色粘液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昨天接触过抑制剂的只有咱们几个和……送物资来的那两个黑鸦商会的伙计。”他摸了摸小虎牙，邪魅一笑，“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们了。”
影瞳跟在后面，狼爪不小心蹭到李煜杰的脚印，沾了点绿色液体，立刻发出“滋滋”的响声。李煜杰回头瞥了一眼，忽然停下脚步：“对了，把铁脊熊看好了，别让它也中了招。”
晨光从实验室的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煜杰赤着脚往楼梯口走，掌心的血混着玻璃碴滴在台阶上，像一串猩红的省略号。他知道，这第二十八天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