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的雾气渐渐散去,东方泛起鱼肚白。欧阳逸飞收了手中的“寒星”剑,剑身在晨光中流淌着冷冽的光泽,他目光转向垂头丧气的黑大汉,语气里带着几分威严:“今日之事,算你运气。马老奎若再唆使你为非作歹,下次撞见,休怪我剑下无情。”
黑大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对方真会放他走。他看着欧阳逸飞手中的剑,又看看身旁面色沉肃的肖平,喉头滚动了一下,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一抱拳,转身便往河滩深处跑去。那身影在晨雾中跌跌撞撞,没几步就消失在蜿蜒的河岸线后,仿佛生怕身后有索命的鬼魅追赶。
“就这么放他走了?”肖平望着黑大汉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黑风寨向来睚眦必报,马老奎知道他失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欧阳逸飞将剑鞘抛给肖平,剑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肖平稳稳接住。“留着他也问不出更多,”欧阳逸飞掸了掸衣袖上的草屑,“马老奎盯上这柄剑,必有后招。与其困在这里审他,不如先护你周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肖平手中的剑鞘上,“这‘寒星’的来历,怕是比我们想的更复杂。黑风寨为了宝藏连‘玉面判官’的旧事都翻出来了,路上定要多加小心。”
肖平握住剑鞘,入手微沉,想起黑大汉方才的话,心中也有些凝重。他与欧阳逸飞相识于鬼烟川那场遭遇战,彼时他被黑风寨的人围追,正是欧阳逸飞出手相助,此刻对方再三提醒,让他心中一暖:“有你同行,我放心。”
两人不再多言,沿着河岸往十里烟云铺走去。晨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青草的凉意。远处的村落已传来鸡鸣,烟云铺的幌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昨夜的盗剑、河畔的对峙都只是一场恍惚的梦。
回到店铺时,天边已染成橘红色,第一缕阳光正越过屋脊,照在东厢房的窗纸上。店里的伙计们早已起床,后院传来马匹的嘶鸣和车夫整理缰绳的声响。欧阳逸飞和肖平推开西厢房的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沉寂,枕头边的空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夜盗。
“先歇会儿吧,天还早。”欧阳逸飞打了个哈欠,连日奔波加上昨夜守株待兔,已是疲惫不堪。两人也不脱衣,直接和衣躺在炕上,头刚碰到枕头,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咚、咚、咚——”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两人从沉睡中惊醒。欧阳逸飞猛地坐起,手已按上枕边的匕首,却见窗外阳光刺眼,檐下的铜铃在风中叮叮作响,已是日上三竿。
“客官,醒了吗?”店小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洗脸水给您备好了,早饭也在堂屋温着呐!”
肖平揉了揉眼睛,起身拉开门栓。店小二端着铜盆走进来,盆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气,毛巾搭在盆沿上微微晃动。“您二位可算醒了,”店小二笑眯眯地说,“其他客人早吃完早饭赶路了,就等您二位呢!”
两人简单洗漱完毕,来到堂屋。长条桌上摆着稀粥、馒头和几碟酱菜,热气腾腾的。欧阳逸飞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看向肖平:“肖兄,吃过饭,咱们是否起程?黑风寨既然盯上了,此地不宜久留。”
肖平喝了一口稀粥,点点头:“正是此意。早点动身,争取今晚能到风凌渡。那里是水陆要道,驿站多,防备也森严些。”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只是不知马老奎会派多少人追来,路上恐怕不会太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欧阳逸飞咬了口馒头,眼神锐利如鹰,“有我在,定不让他们伤你分毫。”他想起昨夜“寒星”剑在河畔发出的清鸣,心中隐隐觉得这柄剑背后的秘密,或许才刚刚揭开序幕。
两人匆匆吃完早饭,回到房中收拾行囊。肖平将“寒星”剑仔细放入剑鞘,又用油布裹了几层,塞进包袱最里层。欧阳逸飞则检查了腰间的匕首和袖中的暗器,确认无误后,将包袱甩上肩头。
走出烟云铺时,日头已爬得老高,镇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商贩的吆喝声、车轮的辘辘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昨夜的寂静。欧阳逸飞牵着两匹马从后院出来,老马似乎也恢复了精神,甩着尾巴打着响鼻。
“走吧。”肖平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一紧,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欧阳逸飞将马套在车中驾辕,看着梅降雪和苏璃以坐上车内,扬鞭挥手,驾…紧随其后……一路扬尘……
回头望了一眼十里烟云铺的幌子,又看了看东方天际那轮炽热的太阳。前路漫漫,黑风寨的阴影如同鬼魅般笼罩在心头,但他知道,唯有前行,才能揭开“寒星”剑的秘密,才能让这江湖少一分恶,多一分光。
两匹马并辔而行,朝着西南方的风凌渡奔去。身后的烟云铺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而前方的征途上,阳光正盛,却也暗藏着未知的风雨。剑影随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