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的白墙泛着冷光，沈杰捏着医保卡的手指关节发白。
他盯着医生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检查数据，喉结动了动：“医生，您再看看精子活跃度那项。”
“小伙子，我干了二十年男科，这报告不会有错。”戴眼镜的老医生推了推镜框，钢笔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各项指标都达标，怀孕概率和同龄人平均水平差不多。”
沈杰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他和姜雅琴结婚五年都没有孩子，后来雅琴被查出输卵管粘连，可那时他总怀疑自己有问题——直到离婚后做检查，才知道问题出在雅琴身上。
可现在重生回来，他明明应该更早注意这些，怎么结果还是“正常”呢？
“您确定没有漏项吗？”他声音紧绷，“比如……比如染色体？”
老医生放下笔，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年轻人，孕前检查没必要查染色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下周再来做个更全面的——”
“不用了。”沈杰突然扯过打印出来的报告，指尖颤抖着撕成两半。
碎纸片飘落在地砖上，像被揉皱的雪，“谢谢医生。”
他转身时撞翻了候诊椅，金属椅腿刮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惊得门口护士抬起头。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姜雅琴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检查完给我发定位，我买了糖炒栗子。”
出租车停在雀山别墅门口时，沈杰捏着撕碎的报告，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推开门，姜雅琴正蹲在玄关换鞋，栗子的香气混合着她发间的茉莉花香飘了过来：“我猜你肯定没吃早饭——”她抬起头，笑容僵在了脸上，“怎么了？”
“医生说我正常。”沈杰把碎纸片扔进垃圾桶，声音沉闷得像浸了水，“可前世……”
“前世的事，咱们早该翻篇了。”姜雅琴放下栗子袋，捧起他发凉的脸。
她眼尾还带着在实验室熬夜留下的淡淡青色，却笑得温柔，“再说了，就算真有问题……”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鼻尖，“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咱们慢慢治。”
沈杰喉结滚动，反手抱住她。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云，却让他想起昨夜她蹲在实验室显微镜前的背影——为了帮他优化轻音的人工智能推荐算法，她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
“对了，周文翰刚才打电话。”姜雅琴从他怀里退出来，抽了张纸巾擦他掌心的汗，“说济州大学的代言试镜今天下午两点开始，问你去不去现场。”
沈杰低头看表，指针正指向十点一刻。
他突然松开她，转身往楼上走：“把我那套深灰色西装找出来。”走到楼梯半中间又停住，回头时眼里闪烁着光芒，“雅琴，等忙完这阵，咱们去马尔代夫潜水。我记得前世你说想看珊瑚。”
姜雅琴望着他的背影笑了，弯腰捡起地上的栗子袋。
有颗栗子滚到了垃圾桶边，她瞥见里面撕碎的报告，指尖轻轻一颤，又若无其事地把栗子捡了起来。
轻音短视频的济州分部在大学城边上，三层红砖墙的老楼被改造成了直播基地。
沈杰推开门时，前台小姑娘正举着大喇叭喊：“沈总来发开工红包啦！”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周文翰从二楼跑下来，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沈总，您可算来了！昨天后台数据爆了——日活突破两千万，广告商的合同堆了半张桌子！”他压低声音，“还有龙腾物流的陈叔，今早打电话说这个月运量比去年同期增长了三倍，要请您吃饭。”
沈杰接过行政递来的红包袋，往小姑娘手里塞了两个：“告诉陈叔，饭先欠着，等代言活动做完再聚。”他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屏，实时在线人数正从198万往200万攀升，嘴角微微上扬。
下午一点五十分，济州大学广播楼前的梧桐树下聚满了人。
孙毅斌举着对讲机喊道：“胡组长，三号化妆间的补光灯歪了！”胡秋挽踩着高跟鞋冲过来，发梢扫过站在台阶上的伍芷清：“伍同学，您先去候场区坐会儿？”
伍芷清拨了拨发尾的珍珠发夹，目光扫过不远处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生。
那是女子学院的孙纯雅，正举着手机对助理说：“把我去年拿省模特赛冠军的视频剪进来，记得标‘无修图’。”
“伍校花。”孙纯雅突然转身，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点下巴，“听说这次代言内定了？您这济州大学校花当得可真轻松。”
伍芷清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为了追求李毅风，确实求过校领导走后门，可这一世她早已经断了那些心思。
“孙同学要是不服，不如比比现场表现力？”她扬起下巴，“省得有人靠修图软件拿冠军。”
围观的学生们倒吸一口冷气。
孙纯雅的脸瞬间涨红，正要开口，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一辆黑色大奔缓缓停在广播楼前，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半只带着翡翠扳指的手。
“沈总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伍芷清和孙纯雅同时转头。
台阶下，沈杰正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目光扫过人群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看见姜雅琴从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他落在别墅的文件。
周文翰和孙毅斌小跑着迎过去，孙毅斌的对讲机还在响：“沈总，试镜马上开始……”
沈杰抬头望向广播楼的玻璃幕墙，阳光在上面折射出一片金色光芒。
他整理了一下袖扣，大步往里走，身后传来孙纯雅的尖声：“伍芷清你等着——”
声音被门廊截断。
沈杰掏出手机，给姜雅琴发了条消息：“结束了带你去吃你爱吃的那家糖醋小排。”
楼里的灯光突然亮起，试镜室的门敞开着，镁光灯在白色幕布上投下一片光晕。